霍莲煾的电话依然打不通,拿着电话周颂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尝试给霍莲煾打电话。
打第四通电话时,忽然响起的那声“颂安”让周颂安手里的手机一下子掉落在地上,转过身去。
不知道康桥从什么时候从躺着变成了坐着。
“康……”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费力的把周颂安说的话听到耳朵里,再集中精神把那些话整理好。
然后,康桥得出这样的讯息:她的晟均不见了,她的晟均在三十几个小时之前就不见了。
她的晟均,被绑架了。
笑,笑得肚子都疼了,笑得心和胃和肠子都缠在一起了,一边笑一边拍着周颂安的肩膀:颂安,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是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情。
傻大个一脸沉默着。
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否定周颂安刚刚说的话:颂安,这世界根本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的小樊被绑架了,我的晟均也被绑架了。
“颂安,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编出小樊没有了,晟均也没有了这样的话,颂安……”手缓缓从周颂安肩膀上垂落,倒退着,倒退着。
倒退着……
背部贴在门板上,也不知道怎么的泪水多得厉害,打开房间门,风从走廊里灌了进来,那风,宛如是一种召唤:妈妈,快来,快来救我。
循着风,开始拔腿跑。
不,不,她不是扫把星,她真的不是扫把星,她才不是扫把星。
她要去找她的晟均,她怎么也得把她的晟均找出来,霍晟均也和霍小樊一样都是爱玩捉迷藏游戏的孩子。
一边跑着,一边喊着晟均的名字,她想她的声音一定大极了,一些病房房间的门都打开了,那些人都探出头来看她。
她想,她现在的脚步速度可以比拟一架喷气机的数度了。
她的眼泪从她眼眶中跌落了出来,像子弹一样从她耳边擦过,她脚步所带出来的风都把那位老先生的假牙都给震飞了,也把老太太的假发掀落在了地上。
前面出现白衣天使,又想给我打针了是不是?是不是?门都没。
随手拿起一边的拖把,拖把狠狠的朝着那位白衣天使脸上砸去,白衣天使让出了路。
她开始跑啊跑啊,嘴里一边叫着晟均。
“晟均,霍晟均,快出来——”
跑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长廊,跑下楼梯,循着风往着光的方向跑去,在大片鱼肚白的天光之下,她看到了那扇门,巨大的门。
加快脚步,朝着那扇门跑去。
就像是知道她要从那扇门离开一样,那扇门的电子锁缓缓展开,下一秒间她就明白了那扇门之所以打开是因为有车子要进来了。
开进门里的车车顶上不停的有霓虹在闪烁着,在这灰蒙蒙的天光底下让人触目惊心。
此情此景,状若历史重演,那时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抓不着,那被抱在怀里的小小身体就像冰块一样。
她的晟均是周一出生的孩子啊,和他爸爸一样,霍晟均和霍莲煾都是周一出生的孩子啊。
古老的英格兰民谣里,周一出生的孩子模样俏。
不停闪烁着的霓虹就像一颗快速移动的滚球,朝着她滚过来,诡异而充满着某种宿命感。
不,不,倒退着,一个劲儿的倒退着,心有多么的恐惧脚步就有多么飞快的在逃离着,然后她撞到了一堵墙上。
迅速回头,把脸趴在周颂安身上。
她想,她得说些什么。
“颂安,韩家的那些人说对了,我是扫把星,我就是扫把星,外婆是我害死的,妈妈是我害死的,小樊是我害死的,韩棕也是我害死的,我就是一扫把星,用南洋的习俗我就是那种应该浸猪笼的人。”
“颂安,我愿意浸猪笼,只要晟均没事的话,我可以浸一百次猪笼,颂安,我真的是扫把星……”
“谁说你是扫把星了?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扫把星。”
“不,不,颂安,你看晟均不是为我遭殃了吗?晟均……”
“霍晟均不是霍小樊,康桥,不信,你回头看。”
“不,颂安,你不能骗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我会因为心脏负荷不了死掉的。”
“康桥,如果你不回头看的话你会后悔。”
缓缓的,康桥抬起来,周颂安的脸朝着某一个方向,他的嘴角是扬起的,笑得很幸福的模样。
笑容幸福,声音也幸福。
幸福的声音说出:
“康桥,我猜,下一秒,你会美梦成真。”
顺着周颂安的目光——
鱼肚白的天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她奔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