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1 / 2)

那女官闻言眸色微暗,“本是上上下下都瞒着的,可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太后娘娘眼下必定是知道了,下午奴婢去太医院取药的时候便瞧见几个太医齐齐往寿康宫去了,只怕是太后娘娘又有什么不妥,不过也没别的消息传出来,想必是有惊无险,公主大可放心。”

嬴华庭便又道,“皇祖母是见多识广的,自然没事。”

沈苏姀听着这主仆二人之语,目光却是落在了眼前的瓷罐之上,这瓷罐摆了两排,还并着几个造型古朴的方盒子,这左手第三个也不知是第一排的还是第二排的,想了想沈苏姀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这个,打开盖子一看,果然是一小罐儿蜜饯,沈苏姀本欲拿着这小罐儿转身而走,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她鼻端却闻到一丝丝的淡香,这香味万分熟悉,却绝非是蜜饯或者脂粉的香味,脑海之中闪过什么,沈苏姀的目光当即在那几个首饰盒子之间扫了扫,最终,眸光落在了一个印着繁复凤凰花的盒子上,她没有随便动别人东西的习惯,可是这一次,沈苏姀看了那盒子一瞬,竟然鬼使神差的抬手将那盒子打了开……

淡香顿时变作浓香,满满一盒子的香粉并着香丸顿时刺痛了沈苏姀的眼,嬴华庭不爱用香,这样制作手法繁复的奇珍不当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然而这香放在这样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又放在这样的地方,唯一的解释便是旁人赠她的,是谁人所赠呢?

沈苏姀轻轻将盖子合上,转身之时的面色平静万分,心底却有一团火烧了起来,脑海之中想着的是那苏阀的旧宅和那丛竹环绕的院落,南朝遗梦……

孟南柯忽然兴起要制的南朝遗梦……

------题外话------

这是一更,有二更的哈。

☆、135 苏姀心软,为他退步!(二更)

暮色四垂,宫灯次第亮了起来,沈苏姀独自走在悠长的宫廊之上,面上看不出表情,心底却早已覆上了一层寒冰,抬眼望去,藏蓝色的天幕之中正悬着一弯明月,恰似一把寒刀悬在世人头顶,沈苏姀拢在袖子里的粉拳下意识的攥了攥,仍是默然的朝内仪门走去。

还未至门口,赫然看到门边立着的一道身影,月辉清幽洒下,衬出那人铠甲上一片寒光刺目,沈苏姀眨了眨眼,意识到来人是在等她,她朝那身影走过去几步,浅吸口气回了神,面上罩着一层从容,问道,“辅国将军整日不曾出宫?”

申屠孤的确是在等着沈苏姀,听闻此话便道,“先去了御书房,又要去寿康宫谢恩,却不想太后忽然出了状况,等至方才仍是不得见,这才打算出宫。”

沈苏姀了然的点了点头,申屠孤幽潭般的眸子微狭,又问,“公主她……”

沈苏姀一叹,苦笑起来,“自然是病倒了,倒也是没有大碍,至于禁足便看皇上的意思。”

申屠孤便点了点头,看了沈苏姀两眼忽然问,“侯爷就不问我为何去寿康宫谢恩?”

沈苏姀眉头一抬,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了扬,“将军和舍妹的婚事乃是太后娘娘亲定,眼下的确该向太后娘娘谢恩才是,至于婚期,辅国将军可做好了打算?”

申屠孤看了沈苏姀一瞬,忽的垂了眸子,“侯爷觉得何时合适?”

沈苏姀看着他这模样不由想到了早前管家对他所言,默了默才道,“在我想着自然是越早越好,早前将军担心自己领着军务会对舍妹有所疏忽,这个担心却是不必,虽然只有那么几面,可舍妹心中十分看重将军,将军无需担心旁的。”

申屠孤闻言抿了抿唇,想了一瞬一叹,“看来,是不能不娶了……”

沈苏姀听着他的语气眉头微蹙,还想说什么,申屠孤却又看着她道,“既然是七姑娘自己说能接受日后的诸般情状,那这桩婚事便依侯爷之意罢,侯爷希望尽早,那便放在八月如何?聘礼稍后自会送上,还有一月多时日,想必能安排妥当。”

申屠孤说这话时好似在谈论一桩公事而非他的亲事,沈苏姀蹙了蹙了眉,本想多说几句,然而她的立场并不应多言,何况眼下事情如她所料已是再好不过,她眸光一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依辅国将军之意,且不知大婚之前将军可要再见舍妹一面?”

申屠孤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必。”

沈苏姀一叹,“也罢,总之就快大婚了,明日我自会请管家过府与将军商议此事。”

申屠孤不置可否的样子,沈苏姀见他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便朝他身后的沉沉夜色之中看了一眼,又道,“眼下时辰已晚,将军不准备出宫吗?”

申屠孤默了默,“我的马仍在侍卫所里……”

沈苏姀恍然,两人乃是一道入宫,眼下申屠孤寂然没有出宫那马儿必定也在一起的,她便点了点头,抬手一请,“既然如此不若——”

沈苏姀本想说“不若一道”,可话尚未说完申屠孤身后的宫道之上便有一辆王辇从黑暗之中缓缓驶出,沈苏姀眉头一挑,口中之语便断了,申屠孤见状也回过头去,一眼看尽顿时也有些明白,转眸扫了沈苏姀一眼,道,“那我先走一步。”

沈苏姀点点头,申屠孤便朝左手边的廊道直直朝着侍卫所而去,申屠孤一走,沈苏姀面上的表情又不自觉沉暗下来,看着那王辇缓缓地停在自己身前,一双眸子更满是沉凝与犹豫,车内人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沈苏姀深吸一口气朝车门处走了过去。

掀帘上车,黑沉沉的王辇之中嬴纵横刀立马坐在主位,见沈苏姀上了车,只将莫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沈苏姀看了看他,稍一犹豫还是坐在了侧位之上,外头的容冽并不知道里头情状,稍等了一会儿便催动了王辇。

车内一片沉默,沈苏姀怀着心事,虽知嬴纵眼下必定对自己和申屠孤站在一起不满,可她委实没有多的心情来安抚他这小情绪,一片昏沉的黑暗之中,沈苏姀只垂着眸子思量今日之局,嬴纵的目光一直实沉沉的落在她身上,见她坐的离他那样远且不言不语,眸光几变才倾身将她揽到了自己身边,沈苏姀并不排斥他的亲近,身子却有些发紧,垂着眸并无什么反应,嬴纵一叹,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大手落在她后颈,亲昵的磨挲,“你这样子,当真是叫我有气也发不得了,有太医在,华庭不会出岔子,今日她在御书房之语委实有些冲动,也就是她父皇才只是个禁足,若是换了旁人,自是要治罪的。”

午间御书房之中只有皇帝最亲近的几个近侍在场,嬴华庭那些话旁人不会知晓,可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了嬴华庭说了什么话,沈苏姀浅吸一口气,抬起了头来,幽暗的光线之中四目相对,他的轮廓印入脑海,不用有光她也知道眼下他是怎么个表情,沈苏姀真想将窦准那日的话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道不出了。

见她怔怔瞧着他出神,嬴纵一时万分心疼,只将她扣进怀中轻抚着背脊安慰,“苏阀一旦翻案,父皇圣明必定不存,你忘记了,我说过的,那日我所言一直算数,哪怕……哪怕眼下没法子平反,等到那一日,一切还不容易吗?”

沈苏姀眉头微蹙,苏阀的案子出在昭武帝的手中,她自然希望昭武帝在位之时便可昭雪,帝王圣明帝王昏庸后世自有评说,可眼下她心中在乎的乃是昭武帝是不是当年苏阀之案的凶手,若不是也就罢了,帝王无情她早就明白,可若他本来就是凶手,又哪里有资格为苏阀昭雪,若他本来就是凶手,二十万的步天骑英魂不会饶过他,她……亦不会!

沈苏姀趴在嬴纵怀中,紧绷着的身子忽然深深的埋进了他怀中,双手抬起环住他的腰身只觉得喉头梗的有些发疼,孟南柯骂她骂的对,她心软了,她当真心软了,哪怕知道眼下昭武帝是凶手的疑问已经几乎能确定,可她心底竟然还是隐隐的希望昭武帝只是个贪图一世英名的皇帝,如果只是这样,她可以原谅她可以等,等抱着她的人上位给苏阀一个公道!

可若不是呢,她是抱着与那些仇人厮杀到底的决心回来君临的,对窦阀,对申屠西岐,哪一个她都狠得下心,死一千个一万个她都不会皱眉,然而对上了昭武帝,她不会和一个诛杀忠臣兵将的皇帝讲君臣之道讲忠君事主,哪怕与皇权对峙讨不到个公道,那她至少还可以替天行道,扶持皇子逼宫夺位事自古有之,这一世,她亦没打算做忠烈之臣,这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都轻而易举,她会痛心苏阀和步天骑遇上了这等帝王,会叫屈会愤怒,会因为从前不懂政治蛰伏而悔恨,可这一切都不会让她不知所措,

可眼下,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她竟然心软了,她甚至有些畏怕,这份仇恨太深太重,她在不确定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迁怒与他,若是确定了呢,她和他之间又当如何是好,哪怕他为她夺位昭雪,哪怕她一开始是非分明不迁怒,可又能否抵得住夜夜血梦……

沈苏姀落在他腰间的手骤然使上了力气,嬴纵看着怀中之人眼底的心疼更浓,不由转头在她颊侧上吻了吻,“彧儿,我们有十万天狼军,漠北也供我们驱使,莫怕……”

沈苏姀深吸口气,忽然从他怀中抬起了头来,王辇早已出了宫,街市之上灿若琉璃的灯火稀稀疏疏的落尽车厢之中,沈苏姀看清了他眼底的疼惜,忽觉鼻头一酸,想也不想就环住了他的脖颈吻了上去,纤细的身子紧紧地贴上去,恨不能要和他融为一体,嬴纵不过愣了一瞬便反被动为主动的将她一个转身压在了身下,外头是嘈杂的息壤人潮,内里是呼吸粗重的亲密,唇舌缠绵意乱情迷,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减轻她心底的不安。

过了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了开来,嬴纵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苏姀,待她稍稍缓过来便又吻了下去,车厢之中温度在升高,沈苏姀热切的回应让嬴纵几乎把持不住,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嬴纵险险的将她搂在了怀中,剧烈的喘息声响彻整个车厢,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一起平复了下来,嬴纵抚着她的背脊低声问,“今夜去王府罢?”

沈苏姀经了这一会子心底的沉冷散了几分,闻言低低的“嗯”了一声,嬴纵唇角稍弯,低头去看怀中人绯红的面颊,看了她一会儿又忍不住的低下了头去,沈苏姀微仰着脖颈承受,唇瓣嘶磨吮啄,呼吸又灼热起来,趁嬴纵问她颈侧之际,沈苏姀忽然低声道,“华庭被禁足,皇上今日又生了大怒,不若以退为进将这案子放一放,等,等我们大婚之后再议……”

------题外话------

字数少莫嫌弃,苏苏这番退步可是不容易啊。

☆、136 倾我所有,予你所有!(精)

又是那漫天黄沙的梦,喊杀声海浪一般一拨接着一拨浑似没个尽头,刺目的血色染红了整个夕阳谷,漫山遍野都是步天骑将士残破不堪的尸体,杀气漫天,恨怒惊心……沈苏姀猛地一颤大喘着气醒了过来,甫一睁眼便对上一双墨蓝的眸,嬴纵满是担忧的看着她,见她醒过来眼底立刻一松,手抚着她的面颊轻声安慰,“做了噩梦?醒了就好了,没事。”

嬴纵好似安慰孩童一般的低低哄着她,沈苏姀只觉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整个人僵硬的缩在一起,双手挡在身前做出戒备的姿势,听见嬴纵的话,看着他的面容,她怔愣着好半天才清明几分,忽然有些心惊,她从前在他身边从来不会做这个梦,今夜却怎么破了这规矩!心头狠狠一疼,沈苏姀脑海之中一晃而出的是适才梦中出现的那些面孔,浑身一颤,沈苏姀僵硬的身子瞬间苏醒,忽然受惊似得往嬴纵怀中缩去,嬴纵何曾见过这般的她,连忙将她紧紧地抱了住,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发顶,“莫怕,都是梦而已,莫怕……”

嬴纵不停的哄着,沈苏姀的心却再也轻松不起来,她这才刚刚退步死去的将士们就不饶她了吗,沈苏姀分明知道这当真只是个梦,可这念头却还是忍不住的冒了出来,心底涌起一抹隐隐的愧疚,沈苏姀紧紧揽住了嬴纵的脖颈,心口滞闷的发疼,她忽然紧闭上眸子只想让嬴纵将她抱得更紧些,见她这般嬴纵便想看看她的面色如何,身子一退要将她拉开些,可刚动了动沈苏姀已经更紧的贴了上来,口中低呼,“别走,别走。”

嬴纵心底又动容又觉得不对劲,从前她虽也有主动粘着他的时候,次数却极少,眼下这般生怕他走了的样子更是有些诡异,嬴纵再不敢乱动,只磨挲着她的后颈安抚与她,口中语声温润带笑无端叫人安心,“你这样抱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走。”

稍稍一顿低声问她,“彧儿,刚才做了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