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些位高权重的哪一个是好的,踩在咱们的肩膀上扬威作福的,死就死了,反正不关咱们的事,这一趟咱们做的好了,可不是回去就能拿钱了?要说起来咱们这还算好的,其他的兄弟带着苏家的男仆可没咱们这么逍遥快活,你们说是不是?”
淫邪的目光和旁人一对,一众灰衣士兵顿时放肆的大笑起来,“对对对说得对!还是咱们逍遥快活!这些人平日里可是比有些贵族小姐还要矜贵的,到头来还不是……哈哈……”
狂妄的话语落在耳边,沈苏姀的心猛然之间揪成一团,心底咚咚咚跳如擂鼓,她当即运极目力朝那些犯人张望,然而看来看去,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些女子的面容,整个人好似被放在火上炙烤,分明是虚无的身体竟然也汗涔涔的急出一身冷汗,正心焦不已,耳边忽然响起了女子的尖叫声,沈苏姀如遭雷击,豁然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他妈的,敢打老子……”
“喊你的侯爷喊你的少将军啊!看看谁还来管你这个贱婢!”
“小贱人!不给爷快活爷立马割了你脖子!”
“对,对,这才对,嗯……”
遥远虚无的声音却万分清晰的落在了沈苏姀耳边,沈苏姀的心却快要被撕碎,眼前却忽然漫上一层迷雾,看不清,走不动,只能这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的听着,某一刻,眼前白雾一散,目之所及便是满地的凌乱衣衫和一具血污满布早已没了生息的赤裸躯体,女子俯面趴在地上,荒原之间瞬时被绝望的气息充斥,远处呼啦啦飞来一群秃鹫,看准了女子的身躯从天空之中一拥而下,撕扯,吞噬,刺鼻的血腥味儿被荒原上的风一带便散了去!
沈苏姀的心在狂跳,汹涌而起的怒意没个发泄之处快要将她逼疯,有那么一瞬她看清了那个满面沙尘血泪的面容,是陌生的,是她不认识的,明知一万个不应该,沈苏姀心底却还是无耻的松了口气,不是,不是,不是……
一口气没松完,放肆的语声又响了起来!
“大家都当点心!别再把人弄没了!”
“知道知道,到时候到了地方还是要交差的嘛!”
“都他妈是这些贱人不听话!兄弟们下手一重就给……!”
“呸,少他妈跟爷装,前几天搞苏家那几个娘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下重手!”
“别说的好像你他妈没搞过一样,那几个小姐才是矜贵的,比这些做奴才的更容易咽气,这不是想让兄弟们都尝尝名门贵女的滋味嘛,你他妈还不知好歹……”
“说得好听,最后他妈还不是被你们弄死了!”
“边关的谁见过苏家小姐长什么模样,随便找几个人冒充不就成了……”
耳畔轰鸣作响,脑袋疼的快要裂开,冷汗如雨而下,梦中的意识都有些模糊,沈苏姀在挣扎,在厮打,或许是上苍有眼,那桎梏她的束缚猛然之间被解开,长生剑不知何时回到了她手上,想也不想的,沈苏姀提剑二上!
长剑出鞘剑光飞扬,毁天灭地的剑气朝那满嘴污言秽语的几人头顶劈下,轰隆一声巨响,语声一断,血肉横飞!沈苏姀心底闪过两分快意,剑招不停,极快的挑劈砍刺,灰衣士兵们一个一个的被她断了脖子割了脑袋,一个个的变成尸体躺在她身后的荒原之上,秃鹫扑簌簌而至,瞬时白骨骷髅一片,直至杀完最后一个,沈苏姀这才大喘着气停了下来,握着长生剑的手在发抖,心底却有报了大仇的畅快,缓神一瞬,沈苏姀回过头去看那满地的白骨,她双眸趋寒的转身,转至一半身形猛地一僵,那些狰狞的面容,放肆的笑意,竟然……竟然仍然好好地留在她来时的路上,她一个人都未曾杀死!
沈苏姀双眸大睁,巨大的悲戚和愤怒顿时涌上心头,喉头一甜,她甚至来不及举剑再刺灵台之处已滑过两分清明,猛地一颤,沈苏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醒了过来……
身体浑似被水沁过,沈苏姀怔怔的望着头顶的黛青色帐顶,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满面泪痕,是梦,又不是梦,刚刚醒来的沈苏姀知道的分明,她身子平躺着,她并未挣脱束缚,并未杀掉一人,可她心底却又深深的明白,当年四位姐姐被流放充入军妓营,却都在半途都失了性命,没了依靠沦为罪族的贵族小姐会受到怎样的对待沈苏姀心底万分清楚,沈苏姀一双眸子发着直,漆黑的眼底深处一抹恨意正在逐渐的放大,指甲卡进了掌心,紧咬的牙关出已渐渐溢出了铁锈味,喉头好似卡着一把冷硬的刀,又冷又疼,忽然忍受不住的张口,喉间却只溢出了两声低不可闻的“啊啊”声,眼泪扑簌簌而落,沈苏姀猛地闭上了眸子!
室中静默无声,沈苏姀紧绷到麻木的身子一点点的恢复了知觉,抬了抬手,却仍然没有半分力气,猛地睁眸,被那梦境充斥的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了昨夜之事,是了,她被苏瑾留下了,留在了栖梧宫中,沈苏姀费力的转头看了看这处安寝之地,那双发红的眸子再度缓缓的闭了上,试着调动内息,却半分作用也无,沈苏姀终是放弃,就这般闭着眸子,不知过了多久,面上泪痕干去,再度睁眸之时,那双漆黑的双瞳已好似被寒冰洗过一般的发亮发寒,分明还和从前一样,却又隐隐的让人觉得她和从前再不相同!
浑身发软,此刻的沈苏姀便是想起床都要靠人来帮,可这屋子内外,却是十分明显的没有半个人,等,她只能等苏瑾的出现,想到苏瑾,沈苏姀鼻尖又是一酸,这股子酸楚尚未过去,外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沈苏姀眼底一抹亮光一闪,顿时明白是苏瑾来看她了!
“爱妃既有此意自然是正好,且不知人在何处?”
眼底亮光一闪而逝,沈苏姀眉头一簇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来,为何,为何来的是昭武帝!
这个念头还未想明白,脚步声却已经在逼近,沈苏姀深吸口气,猛地闭着眸子放轻了呼吸,三个人的脚步声,一个是昭武帝,另外两个必定便是凌霄和苏瑾了,忽然有掀起帘络的簌簌声响起,沈苏姀背脊一僵,下一刻便察觉出几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昭武帝一身明黄龙袍着身,显见的是刚下了早朝过来,看着十步之外那床榻之上睡着的人他眸色一凝,口中问道,“这是……”
苏瑾一身大红色广袖长裙加身,见状笑道,“臣妾喂了些迷魂药侯爷便睡着了。”
昭武帝点了点头,再不看沈苏姀,转身朝外头的敞椅走去,至敞椅落座,这才看向苏瑾道,“你觉得这个洛阳候十分危险?”
苏瑾点点头,“正是,臣妾觉得将她留在宫中好些,秦王待她有情,倘若此番秦王出君临当真是要图谋不轨,那洛阳候便是我们的人质,到时候他亦会有所忌惮!”
昭武帝眯了眯眸子,“爱妃是怎么知道那消息的?”
苏瑾正在为昭武帝倒茶,闻言一笑道,“皇上忘记我是南煜之人了?南煜虽然比不得大秦和北魏,可是边境上的事情却不敢轻忽,最近西楚和北魏、大秦之间的气氛十分紧张,南煜害怕殃及池鱼便对边境之事万分瞩目,一来二去的才发现那漠北竟然和秦王是一路的!漠北每年都要送消息给秦王,秦王似乎还去过漠北,倘若秦王有心谋反……哎,臣妾也不十分懂这些,只是皇兄既然送给臣妾那份折子,臣妾又怎能不给皇上看看呢!”
苏瑾说的意味深长,一边将清茶放在了昭武帝的手边,昭武帝微微颔首,拿起那清茶缀了一口,又将目光落向了纱帐之后,苏瑾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笑,“洛阳候睡得并不安稳,乃是那迷魂药在作祟,皇上无需担心,这几日就让洛阳候歇在臣妾这里便是,对外只说臣妾和洛阳候投契,请她在宫中小住几日便是了。”
昭武帝点点头,有些感叹的拉住了苏瑾之手,“难为你了。”
苏瑾一笑,“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皇上册臣妾为妃,朝内朝外必定有许多人给皇上为难,臣妾即便只是投桃报李也应当为皇上分担,皇兄是久坐高位的,因而看问题或许有些极端,秦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自然只有皇上最为清楚,倘若秦王无心大位便无碍,倘若有,便不得不妨,皇上……可会怪臣妾干预政事了?”
昭武帝眼底闪过两分暗光,对苏瑾一笑,“自然不会,若是旁人朕自然不许,可是你和旁人不同,你做什么都是为朕好,朕自然不会怪你。”
苏瑾闻言笑意一盛,“多谢皇上信任!”
昭武帝拍了拍苏瑾的手,正要再说什么却忽然有些力乏的抚了抚额,苏瑾眉头一簇,“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凌霄,快宣御医!”
“不必。”
凌霄本要奉命而出,昭武帝却挥手制止了,而后看着苏瑾道,“没什么大碍,你不必忧心,你放心,这件事朕必定会放在心上,稍后亦会派人准备,洛阳候你可留在你宫中,朕就不在你这里多留了,御书房还有大臣等着朕。”
苏瑾闻言立刻点头,本是要送昭武帝出去,昭武帝却握着她的手摇头,“不必送了,朕知道你亦累着,好生歇着去吧。”
苏瑾面上微红,极少见的露出几分女儿态,盈盈垂眸一瞬到底随了昭武帝之意,只福身做礼,关切道,“皇上若有不妥定要让御医来瞧,臣妾恭送皇上。”
昭武帝拍了拍苏瑾的手背点点头,而后便转身离去,待人走的不见了影子苏瑾和凌霄才起身,凌霄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对她点了点头,苏瑾面上笑意一散,眼底露出几分势在必得的光,站在她对面的凌霄冷着脸看她一瞬,“很累吗?”
苏瑾心知凌霄之意,看着他冷笑一瞬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那垂着的纱帐之上,笑意一深徐徐掀开纱帐朝沈苏姀睡着的床榻走去,“咱们先来看看洛阳候眼下……”
“这,竟是哭过了?”话至一半苏瑾已走到了床边,沈苏姀面上泪痕已干,却还是被她看出了几分不妥来,她如此一叹,沈苏姀仍然闭着眸子不愿睁开,苏瑾便摇了摇头,“皇上已经走了,洛阳候早就醒了何必同本宫装模作样,本宫曾问过洛阳候去漠北之行如何,想必洛阳候早已知道秦王和漠北的关系,啧,秦王如此势大委实叫人惊叹……”
沈苏姀锦被之下的身子在微微发着颤,待苏瑾话音落定,她猛地睁开了双眸,那双眸子依旧清冽而凌厉,此刻看着苏瑾的目光却并无杀气,只是漆黑一片万分复杂。
苏瑾瞧着她这模样一笑,忽而倾身靠近她,语声压低,语气从容而无辜,“皇上本就防备秦王,眼下知道秦王除了天狼军之外还有漠北做助力,你猜皇上会怎么样对秦王呢?他当真是为太后娘娘求药吗?会不会是去钦州领兵作乱呢?”
装模作样的思考一瞬,苏瑾便直起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沈苏姀,“听闻皇上身边有处叫天策府的厉害所在……你说,皇上会不会让天策府的人去对付秦王?秦王孤身前往柳州,想想真是凶多吉少,你不是好奇我要如何对付秦王,眼下你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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