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宦官相公 静辞 2410 字 6天前

“……”

重新盘好发髻洗了把脸,勉强比刚才能看了些:“小公公,有针线吗?”

“姑娘要做什么?”

琯夷拿起搭在床榻旁的紫色宫袍讪讪道:“昨晚不小心把公公的衣服扯破了。”

“姑娘也太……”公公你也敢用强的,小松子嘴巴张的大大的足可塞进一个鸭蛋,“我这便去拿针线。”

“谢过小公公。”

沿着被雪覆盖的青石板路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浣衣坊行去,羊皮灯笼随风摇曳洒下淡淡的烛光,雪花下触肤微凉,她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手上冻疮痛痒难忍疼得她龇牙咧嘴。

浣衣坊都是下等宫女,如李成忱所言下这样大的雪自是不得闲的,零零落落穿着夹袄清理着宫里被积雪覆盖的甬道,远远瞧见几道熟悉的身影拿着笤帚窃窃谈论着什么,琯夷提着裙子猫着腰隐在暗处慢慢往前走去。

“也不知琯夷怎么样了?”

“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

“都是我不好。”

细听之下却是江蓠隐隐的哭泣,另一人忙安慰道:“这也怪不得你,只是曹公公既然看中了你,往后你可要小心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听说那位李总管形容俊美,在宫里又是这样大的权势,若是个疼惜人的,出宫之前依附着他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妹妹太过天真,莫说李总管权势滔天,便是太监又有几个是能心疼人的?”

江蓠还在低低抽泣,琯夷蹙眉想了想,扯乱了梳好的发髻,伸手往自己手臂脖颈上掐了数下,仔细想想似乎还欠缺点火候,额头对着宫墙便撞了上去,她轻嘶一声,还真疼,公公,为了维护你的清白我便勉为其难的受点苦吧!

她一瘸一拐的贴着墙角一点点往前挪,众人被她唬了一跳,江蓠手忙脚乱的搀扶住她:“琯夷,你这是什么了?”

琯夷眨了眨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便往下落,有气无力直勾勾盯着半空中的一片虚无道:“我不活了,他……他简直……”

江蓠低泣道:“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替我受苦了。”

她抬手帮她擦拭腮边的泪珠,露出手臂上大片的淤青红肿,她本就瘦小孱弱,借着昏黄的烛光嘴唇青白,发髻凌乱,额头犹自往外渗着血,领口半敞露出肌肤上点点青紫斑痕,众人皆心下酸楚,讥讽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咽了回去。

“活都干完了?一个个都在这儿偷懒?”

“茜容姑姑。”

众人让出一条道,江蓠抱着琯夷哆哆嗦嗦跪在雪地里一言不发,茜容冷冷瞥了一眼琯夷:“别给我装死,快去干活!”

她抬了抬眼皮瞄了一眼,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她还就装死了,做戏要做全套,不然怎么让她们相信李总管是个惨无人道的大变态,她可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

“姑姑,琯夷都成这幅模样了,你让她休息一下吧!她的活我帮她做。”

琯夷隐约听到有个小宫女低声对茜容姑姑禀了句曹公公来了,她便被拖着进了浣衣坊的内室:“去端一盆冷水把她浇醒,真以为自己是主子,成什么样子。”

“姑姑,我……我……”她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支撑着起身,“我这就去干活。”

“什么时候回来的?”曹顺拨弄着粗瓷盘中的瓜子问道。

“回公公的话,刚回,李公公他……他……”

她脸颊微红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不好说出口,从袖口掏出一枚弯月玉佩:“他给了我这个。”

不好意思啊,公公,借你的玉佩用一下,改日定当奉还,原以为在屋里找个凭证并不难,谁知找了半天才在枕下发现了这枚玉佩,曹顺接过瞧了半晌,笑起来满脸肥肉堆在一起尖细着嗓子道:“茜容,给姑娘把御药房配的消痕止痛膏拿来。”

茜容尖酸刻薄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没由来让琯夷心头发憷:“今儿就好生养着,不用干活了。”

她心下黯然,捧高踩低,欺软怕硬,稍稍沾了李成忱的一点点光便有如此待遇,若是攀附上他这根救命稻草是否能够安然熬到出宫?

“李总管他可说什么了?”

“让我今晚……过去……”

曹顺笑意更深,歪打正着这丫头竟然合了李成忱的口味?瞧上去无甚特别,难不成有什么过人之处?

“姑娘若能讨的李总管欢心,往后福气可多着呢。”

琯夷干笑着应和,试探着问道:“公公能不能再把我迷晕送过去?”

“什么?”

她做了一个手势,曹顺探过身去,她不好意思的轻声道:“公公喜欢。”

他瞬间了悟:“明白明白!姑娘一定记得告诉李总管,是我把你送过去的。”

待所有人离开,她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玉佩在空中打着旋儿,走一步算一步吧,与其在浣衣坊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每晚睡在火炉旁边望着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秀色可餐。

再次醒来她望着分外熟悉的靛青幔帐,云里雾里恍惚了一阵才确定这不是在做梦,曹总管也忒实诚了,真的把她迷晕送过来了?而且还迷晕了一整天!

揉了揉扁扁的肚子,从怀里掏出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回枕下,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还好没有被发现,沓着鞋在屋内转了一圈,空空如也,不是掌印太监吗?半粒饼屑都没有看到,捞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凉水。

未过半刻钟,她的肚子又开始乱叫,睡着了就不饿了,睡着了就不饿了,琯夷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默念着同一句话,不知不觉又睡死了过去,难得有偷懒的机会,她不好好睡够本想想就很对不起自己。

软软暖暖的被窝让她这一觉睡得分外舒坦,好香啊!她闭着眼睛使劲努着鼻子,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的吧唧了一下嘴巴,无端感觉脊背一寒,打了一个寒颤猛地睁开了眼睛:“公公,好巧。”

李成忱解下披风搭在木架上冷哧道:“怎么又是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睁着迷惘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我怎么会在这?”

他眼角上扬好整以暇道:“是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公公,你会收留我一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