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聂耀世似是被刺到了一样,脸色登时就白了下去,只听他闷声又痛苦的道:“我没有。
只是......只是,这一切也不全是晋王的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
若不是我对烟儿起了心思,也就不会被人利用了。”
“好了。”眼见气氛越来越不对,聂父赶紧拉了拉聂母道,“往事已矣,多说无益。还是命人将晋王殿下给请进来吧,耀世说得对,再怎么说他也是身份贵重的晋王,将其拒之门外总归是于礼不合的。
更何况,说起当年的事,我们其实也还没有真正的好好聊过呢,把人请进来说说也好。”
“好。”闻声,聂母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转头看向聂耀世,“你去把人给请进来吧,我们在正厅等你。”
“是。”
……
大门外,风雪依旧是那么的凛冽又彻骨,可慕宇和暗影主仆二人却像是没有知觉似的,站的笔挺。
突然,“哗啦——”一声,大门应声而开,本来僵站着的二人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处。
只见一身靛色的锦袍的聂耀世,正举着伞缓缓走出。
慕宇深邃的鹰眸微眯,定定的看向来人。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两年,他和聂耀世这个所谓的情敌也有两年没见了,对方看着好像一如当年,温润和煦,翩翩公子,绝世儒将,但又好像变了,他眼角眉梢所流出的颓然和沧桑是那么的明显,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慕宇默默垂下眼帘,到底是物是人非,谁都变了。
正想着,聂耀世已然走了过来,声音淡然却不失恭敬和礼数,“拜见殿下,家父家母请您入府到正厅一叙。”
“好。”慕宇也没有推拒,这本来就是他所盼的。
两年了,他也该见见聂家人给一个交代了。
想当初,悲痛欲绝,急着离开景阳的他,只是在烟儿的出殡仪式上和聂家人匆匆见了一面,就什么也没有说,没有交代的逃离了景阳,如今,确实该给交代了。
慕宇和聂耀世这两个曾经的情敌,就这么平静的并肩而行。
中途,还是聂耀世忍不住问了出口:“殿下这两年来可还好?”
“何谓好?又何为不好?”慕宇轻轻扯了扯唇角,反问道,“你呢,你又好不好?”
聂耀世一时失了言语,而慕宇也没有急着追问,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所有的情绪,本王都有,你所没有的感受,本王也有,所以,你觉得本王是否好?”
说着,慕宇又自嘲般的笑了笑,“聂耀世,本王总觉得,我好像欠了你一声对不起,又好像没有,你能理解本王吗?”
“能。”聂耀世转眸看了眼慕宇那一头突兀的白发,沉声回道,“我能理解。”
有时候,男人之间并不需要过多言语,也是能够明白对方的。
所谓欠他一声对不起,无非就是因为当年错怪了他和烟儿之间行了有悖礼教的苟且之事;
至于所谓的没有,也无非是因为,他到底觊觎了不该觊觎的,若他没有起不该起的心思,当年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所以说,他既欠他,也不欠他。
不过,现在就算再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鲜活明媚的女子,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要说欠,是他们二人欠了她啊,所以他和晋王殿下都得到了惩罚。
这两年来,晋王殿下在逃避,他又何尝不是在逃避,景阳,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折磨人的牢笼,如果可以,真的真的永远也不想回来了。
就这样,在聂耀世回答了后,心情同样沉重的两个男人,一路上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们彼此间,却在沉默无言中,对对方的了解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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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中,聂父聂母,以及聂锦瑶,早已等候在那。
慕宇怀着复杂又沉重的心情,就这么步步的踏入了几人的视线。
于礼,聂家人纷纷起身,对着慕宇行了一礼,“拜见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听着众人不冷不热的声音,慕宇心下不禁有些涩然,徐声道:“今日,站在你们面前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而是一个前来赎罪的罪人,一个最普通卑微的女婿。”
说着,慕宇竟不顾君臣之仪,直直跪了下去,扬声道:“请岳父岳母降罪。”
“殿下这是做什么?君臣有别,我们担待不起。”聂母看着下首跪的笔挺一脸沉痛的男子,淡声道。
“夫人说的没错,还请殿下不要折煞臣等,快快起来吧。”见此情形,聂父也开了口道。
闻声,慕宇跪的纹丝不动,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起来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在怨当年的事,其实,我比你们还要怨。
整整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怨着我自己,恨着我自己。
现在的我,看着好像是受到了惩罚,但又好像没有,所以,今天我来了,来给两年前的事一个交代,也为自己求一个惩罚,你们要是有什么气,就尽管撒吧,我说了,今天的我只是一个想要请罪的普通人,不是什么晋王殿下。”
“就算这样,又能如何呢?”没等聂父聂母说什么,一直没说话的聂锦瑶便忍不住红着眼眶出来道了,“烟姐姐她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锦瑶说的不错。”聂母也紧跟着出声道,“殿下回去吧,归根结底,我们也不是烟儿真正的亲人,并没有资格代替她对您有什么意见或惩罚。”
“呵呵呵……”慕宇有些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苦笑,“今日打扰了,本王这就回去,但在本王心中,聂家与本王仍是一体,聂家他日若有需要,本王义不容辞。”
说着,慕宇就慢慢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厅。
聂家,终究是不肯给他赎罪的机会,他们就像烟儿一样残忍,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自找的!
待人走后,正厅内气氛全变了,聂家几人有些面面相觑。
“真没想到两年不见,晋王殿下的头发竟然全白了,看来烟姐姐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