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看着这位朴素的母亲,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和钱金库说的话,过段时间会有辩护律师,也可以和我说,只要不涉及案情,下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可以帮你传个话。”
“我……我只是想再看看他……我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钱金库的母亲红着眼睛,说话的时候,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李放放他们走了过来,挨着肖然小声问道:“这是?”
“钱金库的家人。”
听闻此言,李放放他们不由的打量了这位母亲几眼。
在普通群众的构想里,杀人恶魔的父母也应该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谁能想到钱金库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位看起来朴素和善的中年妇女。
同来的那位《法制报》的年轻记者,本就在采集此案的相关素材,如今见到钱金库的母亲,本能得想要了解一下造就钱金库的原生环境,“那个,我是报社的调查记者,您能和我说一下您儿子以前的事吗?”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你是不是就想问,我表弟从小到大怎么怎么坏,现在杀人是早就注定的?”钱金库的表姐怒道。
那记者一时语塞,连忙摆手:“不、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想如实……”
“明明他真不是个坏孩子,真的不是!”
钱金库的母亲打断了调查记者的话,眼中满含渴望地看着记者:“我可以和你说,但你能如实报道吗?”
记者郑重点头。
根据钱金库的母亲钱女士的叙述,钱金库本名叫马金库,小名‘明明’,钱女士离婚之后,钱金库后来跟着她生活,这才改姓‘钱’。
钱女士说自己离婚的时候,钱金库被判给了他的父亲。
当时钱金库还小,钱金库的父亲再婚之后,继母对钱金库非常不好,经常虐待钱金库,还用拖把将钱金库打到斜视,还有些轻微耳聋。
见到儿子这个样子,钱女士便把钱金库要到自己身边,但当时钱女士也已再婚,丈夫也很不待见钱金库,对他十分冷漠,逐渐长大的钱金库感觉自己在家中非常尴尬。
后来钱女士再次离婚,独自供养钱金库生活读书,但是因为身体缺陷的缘故,钱金库寡言少语,在班里基本出于边缘状态,读完高中之后便走上了社会。
作为母亲,虽然钱女士一直觉得儿子吃苦太多,但是忙于工作的她,只能选择用物质的方式进行补偿。
钱金库踏入社会之后,在工厂里找了一份工作,但是他待的并不开心,还因为斜视经常被同事嘲笑,钱金库后来和人打了一架,便被辞退了。
后续钱金库又找了两份工作,但都没干多久,过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钱金库都在家里待着,经常和钱女士念叨,“活着真没意思。”
之后,钱金库便在招聘网站上联系到了董浩楠。
钱女士还说,就在案发前几天,钱金库从董浩楠那预支了几百块钱,给了她和外婆各两百元,还给一直很照顾他的表姐买了一瓶香水。
然后再得知钱金库的消息时,便是在那张拘留通知书上……
……
返程的路上,肖然看着车窗外沉闷的天空,一直在想着一句话:人性的层次是非常多的,不是通过几个简单的标签就能看懂的。
每个普通人背后,都有许多难以言说的经历,这些经历不断积攒,才成就了一个个不同的人。
而人性的复杂之处正在于难以做出非黑即白的明确判断,只有努力靠近和追问,才有一点逼近人性真相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