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刘师娘才回到家中,松了口气。
到现下,她才把林安的嘱咐给完成,只等着两日后,林婉回来。
林安却不止安排了这些。
他先请刘夫子和刘师娘先上张家,给林婉单独收拾出来一个院子住,接着就令人去给林婉和她的陪嫁置办了几身素色衣裳,买了上等的血燕窝等补品,还有林婉要吃的药等等衣食住行之物,统统送去了张家,这才去了后院,将消息说给了林婉。
林婉立时怔住,好半晌才道:“这、这是怎的回事?”
林安说了他的猜测,将消息告知张灿祖母和曾祖母娘家人的,大约是张灿的母亲。
“张灿虽没有明说,但我观他脸色,应当就是了。”
林婉没想到是张灿的母亲做了这件事情。心中细细思忖一番,回忆起张灿母亲的身体,倒也不奇怪这件事了。
哥哥对她的身体反应那么大,张家几个男人只一味道歉,却不辩解,婆母又怎会不怀疑?一旦怀疑了,婆母身边又有药方在,多找几个大夫问问,可不就想明白这其中缘故,然后心生怨怼,做了这等事情?
林婉一叹,那也是张家活该。
“事已至此,孝字当头,婉儿这次,是非回不可了。”末了,林安虽不知林婉心中到底是想回张家,还是不想回张家,都安慰道,“无论如何,都有哥哥在,莫怕。”
林婉怔了怔,埋在林安肩窝,失声痛哭。
林婉还是回了张家。
当然,至少待在张家守孝期间,林婉并未像林安故意说的那样吃荤——其实也并不必要,一些富贵人家,说是吃素,其实就是煮个面条,也是用鸡汤去煮,如此一来,也算不得纯粹吃素,况且还有林安送去的补品在,林婉的身子倒也无碍。
但林安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一面快马加鞭,令人把在京中给林婉林姝找的两个嬷嬷快些请回来,一面则提前在华安县开了善堂。
原本这善堂按照林安的计划,还要过上几个月再开,可是眼看着林婉被接回张家,林安除了赶紧把善堂开起来,让张灿和林婉一起因着善堂孝道来华安县,此刻也想不到别的了,当下就把其他不重要的事务放下,开了第一家分别收无父无母的孤儿的善堂。
善堂分男女,凡入善堂者,无论是否父母真的在世,世上是否还有亲人在,一入善堂,姓名皆改,还要签下“承诺书”,入善堂者,此生的父母亲人,就是善堂。善堂之外的人,与他们再不相干。
如此一番,原本一些看着县太爷开的善堂里头风光极好,还会有人去那里免费教人读书识字,教人做女工,教人做木匠活之类的,心中想要把自己娃娃打扮打扮,送过去学几年本事,再接回来的人,当下就怯意生起,不敢胡作非为。
林安的男女善堂分开。
男童善堂开在城郊,地方极大,里面还特特开了一块地用来种地,每个人的住处,也不是普通的十几二十人的大通铺,而是七岁以上的,睡那种上.床下桌的,一个房间六个人的房间,七岁以下的,则六人一个房间,每个房间有一个十六岁上的成丁看着。
女童善堂和男童善堂相差无几,只是林安因着私心,将善堂开在了离家不远的地方,只等着张灿带着林婉来,好方便去教人读书。
二十日后,林安写信给同窗,请来的两个嬷嬷到了,他的两家善堂也都开了起来。
林安当即令人去请张灿和林婉来兑现诺言。
☆、第81章 被抱着的大状元
林安派了人来请,还是用“孝”的名义来请,张家原本就心虚,见状也只能由得张灿和林婉过去为死去的曾祖父“积福”。
张灿一早就等在林婉院子外面。
自从林婉回来,除了在哭丧时见过面,林婉从来不让他进院子看她。
张灿甚至觉得,林婉见都不肯见他,定然是恨他至极。
他在林婉院子外徘徊数次,可终究不敢强行进入,只等着林安来叫他们去华安县,张灿这才鼓足勇气,再一次等在院子外。
可林婉还是没有见他,在院子里头,就乘了轿,只等从轿子换做马车时,露了一回面,上了马车,就有消失了。
张灿失魂落魄地骑着马在一旁跟着。他几次和马车里的林婉说话,林婉却不曾答他,只一个小丫头说少奶奶睡了,张灿明知林婉坐马车时从来不会睡觉,那小丫头明明是在骗他,可是他却不敢追问,只等着出了城,他才喊了停车,把林婉的丫头赶下马车,自己坐了进去。
林婉果然没有睡觉。只是看到他,也不曾笑,只微微点了点头。
张灿顾不得其他,抓了林婉的手就道:“我都知道了。婉儿,我知道是我家里人不好,是他们害了你。我、我定会补偿你的!”
林婉恍惚间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是么?那你要如何补偿我?你的家人知道了,他们会允许你这样补偿我?”
张灿久不和林婉说话,见林婉肯搭理他,忙忙就道:“他们肯的!他们肯的!我、我其实本就与你说过,我心中唯有婉儿一人,只盼此生此世,只和婉儿相携到老,中间再无他人。现下我将这话说给了祖父他们听,他们也都没有说反对的话,可不就是肯了?婉儿,你放心,我再不会负你!”
林婉沉默下来。
张灿的话,她是信得。
张灿虽过于天真,但他自己说出口的话,却从来都作数。
张灿既说了此生只要她一个,那林婉便信她。
可是林婉信张灿,却不信张灿的父母家人。张家数代单传,张灿的父母期盼孙子期盼的每日早晚,烧香拜佛,拜得都是送子观音。
林婉原本嫁妆里没有送子观音,结果婆母知道了,等她回门回来,婆母就给她院子里也置了个小佛堂,放了送子观音,让她也每日早晚去拜。
可见张家是多么期盼孙子。
林婉摇了摇头,只不说话。
张灿忙竖起手指,道:“你可还是不信我?我从前就立过毒誓的,若是负你,必遭天打雷劈,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能投胎做畜生!你若不信我,我还能发誓!发更毒的誓!”
“我自是信你的。可是,我更信我哥哥。”林婉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砸在张灿心头,“哥哥既觉得你并非我的良配,那你就不是我的良配。哥哥要我和离,我便和离。既是哥哥说的话,那么,我全部都会去做。”
张灿正要张口解释什么,就听林婉有开口了。
“因为只有哥哥,才会如此尽心尽力的为她打算。”
张灿曾祖去世,和离书还未写,林婉心知肚明,她那时是必然要回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