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周成帝淡淡道:“你三人起身吧,你们既然各执一词,那便对质一番,辩出个究竟吧。”

华鑫忍着膝盖的酸疼,缓缓起身,故作惊愕道:“绘碧?”目光又匆匆扫过她身后的陈二娘,讶然道:“这是谁?”

陈二娘开始见到这么多贵人,还有些胆怯,后来见如今华鑫穿金戴银,显然日子过的极好,她恶劣本性又冒了出来,抢在所有人之前道:“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攀上高枝才几个月啊,就不认得我了?!”

华鑫皱着眉对‘沈绘碧’道:“你哪里来的乡下穷亲戚,便是没得教养,你也该提点点礼数啊,哪有抢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就是治她个欺君都不为过。”

郁陶面色一寒,硬是忍下了这口气,一脸委屈地对周成帝道:“还请皇上责罚。”

周成帝想要知道实情是一回事,但容忍个贱民在自己眼前放肆又是另外一回事,因此也不客气,当下叫人把陈二娘拖下去敲了几棍子,她受完刑,又被架上来之后,果然安分了许多。

沈绘碧又跪下道:“近来京中多有传闻,说是京中有位官宦人家的小姐死后被替了身,臣女本来只当做故事,一听便也过去了,直到有日,机缘巧合遇见了这位陈大娘,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那位被替换的小姐...”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是谢家大小姐,谢郁陶。”

华鑫紧随其后地反驳道:“这也太荒唐了,难不成京里出了个故事,便要将我对号入座,再随便找个人来指认我不成?前一阵京里还流行蛇妖修炼成精变成人形到处吃人害人的故事呢,我是不是随意拉来一个人,也可以说你是蛇精变成的?”

沈绘碧没想到华鑫是个嘴炮max,气得浑身颤抖了一会儿,才微微抬高声音道:“你姓华,名鑫,是丞国会稽人士,自幼父母双亡,以四处乞讨为生,一直流落在会稽城外二十里外一座破庙内,我说的可有错?!”

华鑫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姓白,名墨珍,至今已活了三千余岁,无父无母,居无定所,四处吃人害人来修炼,为天地正道所不容,后来在邙山上一座玄阴洞府修炼成精,然后又下山,导致生灵涂炭,我说的可有错?!”她又冷笑道:“你若是觉得荒唐,我现在便能拉来十个八个证人来,保准各个比你后面这个可靠。”

周成帝听得两人一句接着一句针锋相对,又看华鑫一脸被破了污水的愤怒和恼火,原本信了八成,此时也不由得稍稍动摇起来,莫非真是一个故事,被有心人利用?

那两个妃嫔中的一个,见周成帝面色犹疑,连忙压低声音道:“皇上,此人这般胡搅蛮缠,定然是做贼心虚,皇上快快将她缉拿起来,以儆效尤。”

周成帝沉吟片刻,对着华鑫喝斥道:”不得胡言乱语。”

又对着沈绘碧道:“你身后这人,既然说华鑫是假的,那便让她把华鑫何时假扮,如何假扮,那几日都干了什么,有何反常,都细细说来。”

☆、94|827

陈二娘刚刚有些被吓破了胆,此时诺诺地不敢开口,转头看了沈绘碧一眼,才转头对着周成帝嗫喏道;“回皇上的话,是这样的...”她把那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那日破庙里起了大火,里面的人全给烧死了,奴看火势凶猛,便没敢进去,而是偷偷跑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晚我便看见华鑫一个人下山了。”

周成帝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华鑫看沈绘碧又要开口,连忙抢在她前面道:“这倒是奇了,我哪里有本事一个人烧了整个庙里的乞丐,而且现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人,自然是由得你瞎掰。”

陈二娘有点不敢开腔,便迟疑着看郁陶,后者冷笑道:“谁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当时你不是和那李司徒有染吗?没准就是借他的手杀的人,后来又蛊惑谢小公爷杀了李司徒。”

华鑫勃然道:“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便是市井泼妇,格调都比你高些!”

郁陶一怔,她刚才那句话显然是故意有损华鑫清白,这话让她一个大家闺秀说来也太过没品,连周成帝都皱了皱眉毛。

华鑫继续道:“我平白被泼了这么一身污水,难道还不许我辩两句。”她叹了口气,一脸失望痛心地道:“你我本来好的跟亲姐妹一般,你若是开口问我我那敲响十八金锣的名额,难道我会不给,你又何必如此,屡屡闹出些事端来?”

沈绘碧立刻反驳道:“一码归一码,你本身就不是郁陶,犯了欺君之罪,难道我要知道了还姑息你不成?”

华鑫对着周成帝,一脸委屈地道:“皇上,不是臣女不认,是臣女着实冤枉啊,皇上观臣女平日的谈吐举止,难道能和那山野小民一般?”

周成帝神色又有些动摇,华鑫身上虽疑点重重,但平日的教养做派却是没得说的,一个乞丐哪里能有这般的见识涵养?

那一对儿姐妹中的姐姐连忙道:“教养做派,还有谈吐学问这些都是可以学来的,你若是以有心算无心,难保其他人不会上当。”

周成帝看了这几人一眼,沉默片刻,终于淡淡道:“郁陶一事,确实疑点重重,她是谢国公和青阳的嫡出女,身份贵重,此事不可轻忽,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便从会稽带了人证来再审。”顿了顿,他也觉得这番话有些没头没脑,便补充道:“郁陶在西北,定然有贴身伺候的家人,提来问一问,她是否与往日有所反常便是了。”

华鑫心里一跳,随即又安稳了下来,到底会稽是谢怀源的地盘,要制造些伪证还是很容易的。

那姐姐又问道:“那这位...”她指着华鑫道:“该怎么办?”

周成帝看了华鑫一脸,神色不可捉摸,慢慢道:“先把她安置在宫里,等会稽那里人来了再说话。”

华鑫自然是想呆在谢府的,不过这情况她也不敢多开口,不然难免显得心虚,只能行了个礼,转身跟着带她的宫人离去了。

周成帝看着她的背影,神色颇有些复杂,他当初虽然十分不愿谢怀源把华鑫带回来,但既然人已经带回来了,那么也多说无益,青阳总归是她嫡亲妹子,他也愿意她亲妹子能留个后,百年之后有供奉香火的人,可如今他又得知这人竟有可能是个冒牌货,他当初初闻这个消息,心中真是惊怒非常,后来冷静下来,细细思索一番,若是这个‘郁陶’真是假的,那么身为她亲兄的谢怀源的难逃罪责,不管这件事谢怀源是有心还是无心,他都能顺理成章的扣下爵位,可他同时又不希望这人是假的,若是假的,一来青阳后继无人,二来皇室竟连个人也弄错了,只怕会被天下人耻笑。

那一对儿姐妹眼看着周成帝神色复杂,连忙一左一右靠到他身边,软语安慰起来。

沈绘碧也看着华鑫离去的背影,眼里的阴霾更是重了数分。

......

宫里什么都不多,就是空着的宫殿多,就连以周成帝之好美人,都填不满这宫殿。

华鑫远远地被带到一处极偏僻的所在,宫门红漆破落,陈设凋敝破败,地上桌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她估计是原来哪个不受宠的妃嫔居所,后来稍微一打听,发现隔壁宫住着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木秀妍,那太监把宫门一关,派了人在门口守着,便转身想走,华鑫连忙叫住他道:“这位大人,敢问我这是...怎么收拾?”

那太监看在那只玉镯的面上,派了几个人给她收拾妥当,虽不说多奢华,但至少能住人了,待收拾完毕,他好心提点道:“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无事...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奴才会吩咐下面人把一日三餐的送来的。”

这是被软禁了吗?华鑫心里苦笑,但面上还是道了谢,转身在才擦干净的椅子上坐下。她现在的心情比刚才稍稍能松快了点,至少如今还活着,皇上也没立刻定自己的罪,那便是好事,有的吃有的住,那便是好事。

不过如今被关在这里,却是什么事都办不成,她垂下头,暗暗琢磨着要不要托人去在周成帝面前提一提青阳,但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罢了,若是她假冒郁陶之事周成帝如今不信的居多,那提一提还能起到亲情攻势,但若是他如今已经相信了*成,再提只能起反效果。

她皱着眉,正万分纠结,不知该干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门外的公公来报:“沈家三小姐到了!”

华鑫神色一正,面色微沉地看着那个款款走来的身影。

郁陶轻轻抬手,示意四周伺候的人退下,把门窗关牢,这才慢慢地端详着华鑫的脸,忽然捂嘴轻笑道:“我跟皇上说了半天的好话,她才让我进来看你一眼,你对我有什么想说的?被自己亲近的人陷害背叛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华鑫打了个哈哈道:“还好还好,你虽长了一张绘碧的脸,但通身没有半分像她,所以我也不觉得多么难受。”

郁陶抬手捋了捋鬓发:“是吗?可是你那好姐妹沈绘碧,如今已经去了!你现在跟别人说我不是她,会有人相信吗?”

华鑫虽然猜测沈绘碧已经亡故,但听到真实消息,面色还是忍不住黯了黯,随即面色如常地道:“所以我没有说。”

郁陶有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目光一寸寸的刮过她的面颊,忽然笑道:“真是个美人胚子,不像我,只能勉强用这么一副皮囊。”她眼底明显划过一丝厌恶。

华鑫淡淡道:“你心里龌龊,容貌自然好看不到哪去,同是一张面孔,绘碧要胜过你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