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点头道:“已经派人加快了马速,加急送了过去,料想不到明天他们就能收到。”他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道:“说起来,如今几个当紧的人物,小公爷,钟仆射,还有最最紧要的四皇子,如今都不在京里,当真是蹊跷得很,如今只盼着他们能带兵赶回来,好歹把京城守住了,不然等他们回来,大皇子已经逼宫成功,继任了皇位,那时候大局已定,说什么都是枉然。”
“蹊跷什么,不过是人为罢了,咱们如今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死死守着,等他们来,好歹有个盼头。”华鑫神色稍稍放松,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看看自己是否想漏了什么,将脑子里的人转了一转,然后猛地张开眼,问道:“昭宁呢?昭宁公主现在何处?!”
且不提她和昭宁的情谊,谁都知道,昭宁是皇后娘娘的心尖上的人,若是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岔子,落到大皇子手里,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若是有了这个掣肘,皇后就算是人被放出来了,只怕也软倒了一半。虽说大皇子和昭宁是亲兄妹,不过那点子淡薄的血缘情谊,在皇位面前又值几何?
文士摇了摇头,苦笑道:“本该是在宫里的...可如今,却不知道啊。”
华鑫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把宫里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吗?!”
文士垂头躬身道:“据说今个昭宁公主偷偷溜出来宫,到现在也没找着,各方人都不知道她如今到底在哪。”他皱眉道:“听说宫里和大皇子都派人偷偷摸摸地寻着,但至今也没个下落。”
华鑫气道:“这个混蛋,活该她被拐子拐了!”她抬起头,沉声吩咐道:“昭宁出宫的次数不多,她性子又好玩,去的地方也不过就那几处。”她报了几个名字:“你把咱们府里能派的可信的人手都派出去,记住,务必要低调,都在这几个地方悄悄打听着,若是一旦找着了人,立刻就带回来!“
文士点头称是,见华鑫仍是一脸担忧,便宽慰道:“小姐也不必过于忧心,公主这番也算是因祸得福,若是在宫里,没准还要出别的事端。”
华鑫神色稍稍放松,又忍不住抱怨了昭宁这死丫头几句,,抬手让人退下。
她刚才说的口干,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抱起茶壶就喝了一大口,直到口舌湿润才停了下来,她刚刚放下茶壶,就见大力走了进来,华鑫连忙问道:“如何?事情都办的如何了?”
大力点头道:“都办妥当了,采买也都差不多采买好了。”
华鑫松了口气,叹气道:“咱们还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一次。若是不能...”她迟疑道:“我看这一仗早晚得打,若咱们顶不住,就趁着京中动荡,赶紧走了才是。”
大力点头道:“咱们回丞国去,也不用蹚这个浑水。”她看着华鑫,有些迟疑地道;“小姐,西边院子里住的赵家人如今还没走,咱怎么办?”
华鑫听这死皮赖脸一家人就烦躁,她摇手道:“暂时没工夫理他们,让他们住着吧。只不过...咱们这边的事儿不定要多久才能完,采买的东西若是够,那自然好说,若是不够,那自然是先紧着咱们府里的人,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吧。”
大力点点头:“那俺吩咐人不去理他们了?”
华鑫道:“不止如此,你去吩咐守院的下人,把嘴巴都给我闭紧了,把院门都看严,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出!”
大力‘昂’了一声,转身下去办事了。
华鑫坐在太师椅上焦躁不安,随手拿了本书看,却也没看进去几个字,大部分时间都是盯着书本出神,直到掌灯时分,她派出去打听情况的那几个人还没回来,让她心里更添了一重烦闷。
倒是大力命人做了吃食带进来,华鑫看着那吃食,连连苦笑道:“快撤下去,拿去你们分了吧,我现在哪里吃得下去。”
大力摇头道:“到底吃饭最大,俺觉着吧,咱要撑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就这么倒了。”
大力劝人倒是实在,华鑫听着她的话,勉强喝下去半碗粥,又用了几块点心,就听屋外有人汇报,说派出去的那些人回来了。
华鑫连忙搁下粥碗,听着那些人的汇报,心里的焦急总算是稍稍卸去几分。先是钟家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已经被放出来了,那两个奸妃也被关押了起来,被皇后以谋害皇帝的罪名下令鸩杀,钟家如今主事儿的人已经感到宫里了,像是白家,赵家这些家里的主事儿人也都急忙赶到了宫里,家里都是大门紧闭,由当家主母镇着,下人也都还安生。
华鑫听完就松了口气,就听他们又继续说,大皇子那边派人请各家女眷去离开,打的估计是人质的主意,不过人家也不傻,当场就拒绝了,华鑫派去的人都算机灵,生怕跟大皇子撞上,这才耽搁了。
她听完,抬手每人赏了不少东西,这才挥手让人下去,然后静静地看着屋里亮着的牛油蜡烛出神,心里想的却是前线的谢怀源,若这是大皇子布下的局,他会怎么样呢?
这边还没清闲片刻,就听见廊檐外又有人报道:“小姐,宫里派来了人,说是皇后抱恙,让您去瞧瞧呢。”
华鑫先是一怔,然后忍不住暗自腹诽,这大皇子找的理由也忒不靠谱了些,难不成把人当傻子耍?
她懒洋洋地道:“你去回了他们,就说我身上不爽利,就不过病气儿给皇后娘娘了。”
廊檐外那人低低应了声,转身走了,又过了两柱香时间,她又转了回来,声音有些为难地道:“小姐,来的人好似非要见您不可,您看?”
华鑫来了些兴致,微微抬起身道:“非要见我?那好吧,我就去见见。‘反正这里是谢府,倒也不怕他们会把自己怎样。
她略微整了整衣衫,起身跟着大力,被一众丫鬟簇拥着去了前厅。一到前厅,就见一个掌事嬷嬷和一个公公坐在前厅喝茶,脸色有几分不耐,那掌事嬷嬷一见华鑫便道“哟,郁陶大小姐好大的架子啊,竟把我们干晾着这么久,我们可比不得郁陶小姐清闲,可是要回去复命的。”
华鑫整了整衣袖,淡淡笑道:“嬷嬷勿怪,只不过我兄长如今去了前线,偌大的谢府就剩下我一个,而且京中近来又有传言说有伙贼人假传圣旨招摇撞骗,我这才小心了些。”她又抬眼道:“说起来,这位嬷嬷好似有些眼生呢。”
那掌事嬷嬷表情一滞,回道:“我们都是给主子办事儿的奴才,随便派来差遣的,兴许是小姐没见过老身。”
华鑫笑了笑道:“那倒也是。”又问道:“嬷嬷这次来是何事?”
掌事嬷嬷道:“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便想请你进宫去瞧瞧。”又一翻眼皮子道:“娘娘凤体重要,小姐不会不赏这个脸吧。”
华鑫懒懒道:“那可真是不巧了,我近来身上也不大痛快,若是再去宫里,只怕给娘娘更添一重病气,再说了,我又不是仙丹,娘娘看我能顶什么用?还是去找太医吧,讳疾忌医可不好啊。”
掌事嬷嬷面色发黑,正要说话,就被她身边的公公抬手止住了,那公公恭敬笑道:“小姐说的也没错,我们这次来也不全是为了小姐,而是特地为了公主来的。”
☆、103|97
华鑫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沫子,心中跳了几下,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公主?公主如今怎么了?”
公公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公主今儿个又偷溜出了宫,皇后心里着急,她身上病着,心上却担心着公主,又怕公主躲在谢府里不敢见她,这才吩咐奴才们打探打探,若是公主真的在谢府,还望小姐让公主和奴才们赶紧回去,省得娘娘心里一急,更添了一重病。”
华鑫摇头道:“公公却是找错地方了,公主却是不在我这里。”她想了想,又转口道:“不过今儿个倒是有下人回报,说是有个年轻姑娘来寻我,我当时忙着料理家中琐事,也没空招待,如今怕是走远了。”
公公连忙追问道:“去了哪里?”
华鑫故作思索道:“那倒是不知道,若真的是公主,要么是去西山的佛寺,要么是去东山的马场,左不过就是这些地方,您挨个找找?”她报了两个昭宁可能连听都没听过的地方,然后抬头看着那公公的反应。
那公公面色半信半疑,然后突然又堆出满脸笑来,语气却隐含了威胁:“姑娘是个聪明人,咱们真佛面前不烧假香,我的来路,想必姑娘也能猜出一二,因此姑娘说什么做什么,还是掂量着些好,就算不为着自己,也得为出战在外的国公留条退路。”
华鑫微笑着颔首道:“多谢公公提点,我知道了。”她又转头吩咐大力道:“大力,送客吧。”
等到大力把人送出了府,转身进来,满面不解地看着华鑫:“小姐,那二尾子说话那般不客气,您干嘛不让人直接扔了出去,反正他到底是谁的人咱们也心知肚明,肯定是大皇子那边派来的,那么客气做什么?!”
华鑫道:“谁想对他客气了,只不过是为着昭宁,咱们这里说话婉转些,可信度才更高,且让他们去东山西山找人吧,但愿那丫头能机灵点,躲过去。”
大力疑惑道:“您骗他们的?那他们发现了找您麻烦咋办?”
华鑫撇嘴道:“你看着吧,估计不过一天两边人就要动起手来了,到时候谁有闲心顾得上咱们,再说了,我只说有可能在那些地方,又没说肯定,他们硬要去找,冤得了谁?”她吩咐道:“咱们这里虽然不是主攻的地方,但也树大招风,你把府内的防御可都做好了?”
大力点头:“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