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回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一道圣旨,赐婚于韩瑾瑜的小妹韩文琦为安国公世子妃。
韩瑾瑜猝不及防,当下神情冷静沉着地送走了颁布旨意的内侍,回头就找人打听,这赐婚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还得归结于萧昭仪。
在韩瑾瑜走后,皇帝没忍住就和爱妃夸起了这位臣子,功绩非凡,却连赏赐都不要。
萧昭仪出言道,“臣妾倒有个想法。”
“韩大人功劳不小,但若晋升,只怕会因为太过年轻而惹人非议,不如加恩于家人。”
皇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朕是加恩他的母亲,还是他的妻子好?”
萧昭仪笑语嫣然道,“韩老夫人和韩夫人都有诰命在身,但陛下难道忘了,韩大人还有一位小妹,即将及笄,待字闺中,陛下不如赐一桩好姻缘,想必韩大人也会感念皇恩的。”
对于点鸳鸯谱,大多人都有这个冲动,皇帝也不例外,而且他还突发奇想,“朕记得,爱妃也有位弟弟,韩爱卿的妹妹,定然是位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的好姑娘,不如朕为他们赐婚。”
皇帝这份心意也是存了几分对萧昭仪的好,毕竟以家世看来,萧昭仪的弟弟算是高攀了。韩瑾瑜是他重用的良臣,又与镇武侯交好,这婚事对萧昭仪和她弟弟有益无害。
但萧昭仪听了,嘴角差点没一抽,然后神色自然道,“我那弟弟是个愚钝的,还没半点功名,怎么配得上探花郎的妹妹呢?”
“而且他还说了,入了国子监就要努力科考,不考出个功名来不成家,嫔妾怎么好耽误了韩姑娘。”萧昭仪努力打消皇帝的念头,她虽然想着坑害韩瑾瑜,但没想把弟弟给坑进去,等弟弟到了年纪,她可是要为嘉树觅一个好姑娘,绝不是与仇家结亲。
皇帝闻言有些叹息,他是真心想给爱妃多添些倚仗的,不然哪怕找不到什么理由封妃,外朝也不会那么多争议谏言。
挽回局面后,萧昭仪立刻拿出了她准备好的说辞,“听闻安国公世子品貌俱佳,文武双全……”
然后就有了韩瑾瑜接到的赐婚。
韩瑾瑜在宫中内侍那边也有些人脉,平日因着韩瑾瑜得圣上信任,内侍那边对韩大人也是恭谨有加,以往也不介意多透露些消息,只是这次却迟迟没有回复。
韩府内,韩瑾瑜眉头深锁,他对宁国公府也没什么印象,是京中的老牌勋贵,平时也不怎么显眼,只是这赐婚来得有些莫名,尤其是他的直觉,隐隐告诉他,似祸非福。
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韩瑾瑜也不好急着立即入宫,求问皇上为何赐了这么一桩婚约。
“天家赐婚不是好事么?难道是这婚事有什么不对的?”
韩老夫人初听这婚事时还有些欢喜,但见儿子这样子,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她深知自己儿子是个极有能耐的,所以哪怕是女儿的亲事,她也更愿意听儿子的决定。
韩瑾瑜安慰母亲说,“天家赐婚自然是隆恩浩荡,只是小妹年岁尚幼,难免要慎重些,再说安国公府什么情形,男方又是什么人品才貌,还是要打听清楚了才好。”
被三言两语安慰后,韩老夫人才稍稍安心,她也知道儿子自幼就有长兄风范,对幼妹极为照顾,关于琦儿婚事,他也是十分用心的。
韩瑾瑜的夫人陈妙盈刚去同小姑子说了些话回来,她倒十分了解自家夫君,此事可能另有担忧,于是出言道,“不如我先回娘家一趟,请二嫂帮帮忙,也许二嫂家里能打听到些消息。”
陈妙盈的二嫂就是镇武侯的孙女唐宛月。
韩瑾瑜想了想,就点了点头,“有劳妙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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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父本来也就一江南道的县令,不功不过,这些年倒是沾了女婿韩瑾瑜和亲家镇武侯的光,先是做到一府知州,后又任职京官,连着陈家一家人也迁到了京城中。
陈妙盈与嫂子唐宛月关系很好,唐宛月因着自小娇宠大,性子单纯,又是喜欢极了陈二郎,哪怕是低嫁了,对陈家人没有半点公侯千金的脾气。
陈妙盈又是聪慧敏秀的,自然不会有什么磕磕碰碰,唐宛月还很喜欢陈妙盈这个小姑子,处事得当,唐宛月对她的印象比对婆母还要好上三分,虽然这还得归于这几年她都没怀上,婆母因为镇武侯府捧着她,但那几分心急还是表现了出来,或者说婆母朱氏这人根本就不会掩饰什么,庸俗得有些直白了。
关于打听赐婚的事,唐宛月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比起韩瑾瑜,镇武侯的人脉底蕴都要厚重多了。
“我们家和安国公府平素也不怎么亲近,但要打听安国公世子是什么样的人,还是容易的。”
同为勋贵,但有实权和没实权还是有差别的,何况镇武侯四代为大宁朝尽忠,征战无数,所以即便论爵位低了一等,但唐宛月提起安国公府的口气还是很轻松的。
两姑嫂相处融洽,有说有笑了好一会,唐宛月也知道韩大人小妹的婚事至关重要,也不拖延回了镇武侯府一趟。
陈妙盈也投桃报李,趁着这次回娘家的机会劝说母亲朱氏,让她不要在子嗣的事上给二嫂那么多压力,二嫂的忧愁都快写在脸上了,要是被镇武侯府的人见了,还要以为受了磋磨呢。
“且不说二哥二嫂都还年轻,大哥大嫂都给陈家添了两个孙子了,母亲难道还缺饴儿弄孙之乐吗?”陈妙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
朱氏有些讪讪,“我这不是怕你二哥无后么?”
她又不满道,“你光顾着你二嫂了,和女婿成婚也有三四年了,才彻儿一个儿子。”
朱氏觉得自己有理,振振有词道,“女婿的官越做越高,我出去交际,谁都说女婿得陛下信重,我是怕他万一纳妾了,你也得多几个儿子傍身才行。”
这些年朱氏日子过得不错,儿女各自嫁娶都好,谁不夸她福气好,就连陈父平日也少有反对她的决定,同样也没那么容易听得进话了。
陈妙盈有些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劝朱氏道,“夫君是有大志向的,不在这些小事上?”她努力做一个贤内助,就是为了增加在夫君心中的地位,又何必怕别的女子来争。
朱氏在许多事上眼皮子浅,又不知轻重的,陈妙盈这次回娘家劝了母亲好一通,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但好在赐婚的事有了眉目。
是萧昭仪促成的这桩赐婚。
除了宫里的事,安国公府的事虽然难查了些,但还是打听到了。
安国公世子容貌端庄,也不是庸碌无为的人,在外面风评也不错,但近日却闹出了一桩事,他养了个外室,而且是打定主意要娶进来的,还坚持娶为正室,为这事和府里闹得不可开交。
安国公是个有手腕的,不仅把儿子打了个半死,还压下了这桩事,所以外面没有透出半点风声来。
这还是镇武侯府的人查到的,唐宛月是唐家的掌上明珠,她求的事,镇武侯府的人自然用心。
安国公世子硬气得说宁死也要娶,国公爷都打算换个世子了,反正他嫡子不止这一个,还没等世子先妥协,还是国公先做决断,就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安国公府接到圣旨赐婚时,也是摸不着头脑的,世子闹出这种事来,没摆平好他们哪里敢谈婚事啊,否则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国公府的人也心虚的很,不然不会赐婚圣旨都下了几日,也没主动和韩家人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