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2 / 2)

梁平皱着眉,从傅沛令身边擦肩而过,包厢门挨着他的脚后跟在身后合拢了,梁平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阴沉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拿出手机给程遐打去了电话,电话刚刚拨出,他就想起薄荧说的程遐正在和人共进商业晚餐,梁平挂断电话,转而给程遐发了一条短信:

“杨泽重没来,来的是傅沛令。”

在收到梁平的短信之前,程遐先一步就接到了秦焱的电话。

在程遐连续挂断三次之后,他才终于在生意伙伴威廉姆斯促狭的笑容中说了声抱歉,拿起电话走到了法餐厅外的露台上。

程遐接起电话,背后的餐厅灯光掩映了他厌倦的神色,只留下俊美冷厉的侧脸和微蹙的眉头在柔和的月光下影影绰绰,不远处一名坐在镂空雕花围栏边独自用餐的年轻女性忽然放下刀叉,在夜色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程遐。

“我亲爱的大哥,你和威廉姆斯先生的晚餐用得愉快吗?别这么不待见我啊,你的好弟弟可是特意来给你传消息的。”秦焱特有的——笑意盈盈的恶意几乎要从听筒里满溢出来,程遐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仅仅一秒,他的电话再次震了起来,程遐拿到耳边,声音更冷了:“说。”

“我都说了是来和你传消息的,怎么还是这么没耐心呢?你的小情人、小仙女——或者小宝宝小贝贝——随便啦,总之——”听筒里传来秦焱意味深长的笑声:“我刚刚得知,她的前男友傅沛令假借杨泽重的名义去见她了,在一所灯光暧昧的会所里,在一间昏暗的包厢、同一条柔软的沙发上——你说这对初恋情人会聊些什么?”

“他们聊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如果你闲得不行,那去找你的狐朋狗友,别来烦我。”程遐面无表情地说。

“行行行,腿长在你身上,我强迫不了你,只可惜这位小仙女今晚不知道要遭什么罪了。”秦焱阴阳怪气地笑道:“她这位前男友,可是货真价实的坏脾气,急起来连女人都打,啧啧啧,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算了算了——”

秦焱挂了电话,随后一条短信送进了程遐手机,那是一个会所地址,就在距离法餐厅不到半小时的车程里。

程遐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把这个地址转发给了余善齐,他清楚秦焱打的什么主意,所以更不可能丢下威廉姆斯去薄荧那里,一是因为他不能让薄荧成为秦焱手里的砝码,有一就有二,只要这次他表现出一丁点焦急,秦焱马上就会送上第二次威胁,二是因为和威廉姆斯相关的这个收购案价值百亿,对被他管理的逸博酒建来说极其重要,所以无论对他还是对薄荧,如今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在法餐厅悠然地坐下去。

在程遐定下心来,准备返回餐厅的时候,那名一直盯着他看的年轻女性终于起身朝他走了过来:“嘿,帅哥——”

程遐如年轻女性所愿地朝她投去一瞥,冰锥般锐利冷酷的视线冻结了她的笑容,也冻结了她搭讪的勇气,年轻女性撩动成熟卷发的右手僵在耳下,直到程遐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后才讪讪地放了下来。

程遐快步回到餐桌后,金发的威廉姆斯出言打趣:“程先生如此优秀,不怪女朋友为此忧心。”

他怔了怔:“你误会了,不是……”

程遐的话还没说完,威廉姆斯就摇了摇手,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说道:“女人都是这样,我夫人,和程先生的女朋友,都是这样,不用不好意思。”威廉姆斯的中文要表达“疑神疑鬼”这个意思还有些困难,但他相信,同是难友的程遐应该明白他说的“这样”是哪样。

程遐察觉到威廉姆斯话里的亲近后,没有继续澄清,转而说道:“威廉先生下次带上尊夫人一起来上京吧,想必她会喜欢这座城市的。”

“等这件事定下后,我准备休个长假带她环游世界,第一站就是上京,这里的繁华会惊呆她的。”威廉姆斯笑道。

“届时请一定让我做东招待两位。”程遐说。

威廉姆斯高兴地应下了。

作为法国最大连锁酒店“贝里龙大酒店”的ceo,威廉姆斯这次来华寻求资金帮助吸引了多方势力,想要吞下这块肥肉的人不少,除了代表逸博集团的程遐外,澳岛的赌王大亨金东旭也加入了这一角逐,有金东旭的加入,程遐吃下贝里龙大酒店并不容易,这顿一对一的晚餐是一个拉近关系的难得机会,按照计划,他应该在今晚想法设法增加谈判砝码,然而在接下来的谈话中,程遐却总是想起秦焱留下的话:“只可惜这位小仙女今晚不知道要遭什么罪了 。”

这种心烦意乱在半小时后收到梁平的短信时爬上新高。

他自认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依然被威廉姆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不知能让程先生如此挂心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威廉姆斯颇为好奇地问道。

沉默片刻后,程遐在威廉姆斯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

“怪不得。”威廉姆斯问:“程先生是因为女朋友的美貌而心动的吗?”

程遐的神色依然平静自然,无人注意到他手中的刀叉因此顿了顿:

他沉默了片刻,回答:“不。”

☆、第233章

“既然来了, 何必傻站在门口呢?”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 薄荧露着无谓的微笑打破缄默。

傅沛令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隔着半个人的位置在她身旁坐下,薄荧拿过桌上的点单平板,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你吃了晚饭吗?”

傅沛令来时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两人的见面会是如此平和。

“……你呢?”他问。

“吃了。”

“我也吃了。”傅沛令说。

“那就点瓶酒吧,唔……你说哪种比较好?” 她低头看着菜单,声音里透出一丝踌躇,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要和他喝哪瓶酒。

这样的和平是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里最期待的场景,那些两人从不曾决裂过的美梦里,她依然愿意为他吹干湿发,他依然可以拥她在怀中,听她柔声说话。

“黑桃a。”傅沛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酒名。

薄荧把菜单往下划动了两下,找到叫这个名字的香槟,点了一瓶。

傅沛令的喉咙滚了几下,他看着薄荧,低沉的声音里露出一丝期冀:“我给你庆祝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酒,我们倒香槟塔、开香槟喷人、你第一次叫我阿令……你还记得吗?”

薄荧放下点单平板, 将脸颊边的黑发别到耳后,说:“还有这种事?”

她的微笑非常温柔, 但是傅沛令却没看漏她眼底的一缕讥讽,薄荧冷酷的话语宛如一条淬着毒的鞭子,狠狠抽碎了他可笑的幻想。

他脸上薄弱的那抹柔情消失了, 阴冷的目光如附骨之疽般贴在她的脸上。

会所的招待生敲响包厢房门,用托盘带着酒走了进来。冒着寒气的冰桶和金色烤漆外表的香槟、晶莹剔透的玻璃酒杯被依次放在眼前,招待生彬彬有礼地询问是否现在开瓶,薄荧点了点头:“开吧。”

招待生倒了酒后,鞠躬道了一句慢用,和来时一样轻轻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