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2 / 2)

长夜漫漫,现在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今后也没有,他将深陷在不可得的煎熬感中——

独自一人,日日夜夜。

薄荧回到家的时候,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丝灯光。

傅沛令就坐在昏暗一片的客厅沙发里,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也许他是在等她开口告诉他和时守桐见面的原因,但是薄荧什么也没说,只是同样沉默地换上室内拖鞋,向楼上走去。

“你为什么和时守桐在一起?”

身后传来傅沛令冷硬的声音,薄荧停下脚步,她在黑暗里站了片刻,然后转过头,垂眼看着下方的傅沛令:“……你又为什么和别人睡在一起?”

没有悲伤,仅仅只是一句平静漠然的问句,傅沛令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讥诮。

傅沛令起身向薄荧走了过来:“我可以解释,昨晚我喝醉了,醒来就发现在那个地方,但是我发誓,我和那个女人什么事都没发生,任何一个醉到人事不省的男人都没有能力去发生点什么。”

他逆着窗外的月光,沉沉的面色蒙上一层阴影。

“那个女人是谁派来的?”薄荧问。

傅沛令顿了顿:“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找来的,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这种事今后不会再有。”

薄荧在黑暗里静静看着他,半晌后,她说:“哦。”

她转过身,继续朝楼上走去。

“现在该你解释了。”傅沛令追上了楼梯:“今晚你为什么和时守桐在一起?”

“朋友见面。”薄荧说。

“你们算什么朋友?他是什么心思难道你不知道?”傅沛令冷笑了一声,他或许是想到了自己昨晚闹出的麻烦,停了片刻后,接着说:“……这次就算了,以后没我的允许,别和他见面。”

薄荧没有回答,他跟着追进卧室:“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见薄荧还是不答话,傅沛令脸上露出怒色,大步向前两步拉住了她:“你就不能乖乖答应一声吗?”

“你需要我的答应吗?”薄荧看着他,在昏暗的光线中淡淡地笑了笑:“傅总神通广大,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总会找到办法遂意……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傅沛令沉下脸。

“我也不喜欢这个身份。”薄荧带着美丽但冷漠的微笑,挣开傅沛令握在她手腕的手:“请放手,我要洗澡了。”

薄荧无视傅沛令可怕的目光,拿了换洗的衣物径直去了卧室里的独立浴室,浴室的灯光照亮了一半的卧室,傅沛令阴沉着脸在宽阔柔软的大床边坐了下来,坐下后,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对面的书架,在一本本颜色灰暗的书籍中,一抹浅金色在其中格外醒目,那是一个造型精美的巴洛克风格工艺品,纯金打造的华丽鸟笼中伫立着一只美丽的金丝雀,纯净的黑色玛瑙打造了它在黑夜中幽幽发亮的眼睛,最好的匠人精雕细琢出它细腻的羽肌,它仰着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歌唱。

如果有人看见,只会惊艳它的美丽和价值,然而对傅沛令来说,那只是一根梗在他心中,时不时就刺痛他的刺。

傅沛令冷冷地和笼中鸟的玛瑙眼睛对峙着,有好几次,他都想冲动地去把这个东西扔出窗外,最终,他像之前任何一次一样,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浴室的门依然紧闭着,他对里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就像他对薄荧的内心一无所知。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终于停止了,薄荧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她脸上冷淡漠然的表情在她伸手关掉浴室灯光的瞬间隐入黑暗,她一如往常,就像一人独居那样,自顾自地躺上了床。

她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永远在早上六点起床,永远只喝一个牌子的牛奶,永远只在固定的超市购物,永远按照头一周制定的计划一板一眼地安排生活,永远在黑夜里背对着他蜷缩在床边。

傅沛令不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模样,她焊死了心灵的门窗,只留下一张冷漠防备的脸嘲讽地看着他。

在遇见薄荧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的爱一个人,这么的……恨一个人。

他爱她的可怜,爱她的美丽,爱她曾经的乖巧柔顺,爱他们曾经的柔情蜜意,也恨她的残酷,恨她的无情,恨她的冷言冷语,恨他们现在的同床异梦。

傅沛令躺上床,从背后靠近了薄荧,他在黑暗里抱紧了这个纤瘦柔弱的身体。

“……我们生个孩子吧。”他抚摸着薄荧平坦的小腹,声音低沉地说。

薄荧没有动弹,她说:“你也不怕生出畸形儿。”

“我不怕。”傅沛令抱紧她,好像这样就能够离她的心更近一点。

黑暗里传来一声冷笑,薄荧冷冷地说:“我怕。”

“你要相信我……就算有个万一,我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一生安逸平安。”傅沛令的声音越来越低哑,他在被子里的手撩起了薄荧的睡裙,温热的嘴唇在她颈椎上断断续续印下无数个吻:“我想要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

薄荧翻过身来,傅沛令顺势去吻她的嘴唇,薄荧张开了嘴,吐出的却是世上最残酷的话:“真可惜,这辈子你都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她看着傅沛令,微微笑着:“这五年来,我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却依然没有怀孕的原因,难道你一次都没有想过吗?”

看着傅沛令陡然沉下来的目光,薄荧继续微笑着:“是没有想,还是不敢想?”

傅沛令避开她的视线:“……别胡思乱想。”

“这不是胡思乱想。”薄荧笑着说:“于情于理,你总是需要一个人来为你生下继承人的,我只希望在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后,放我离开。”

“你做梦。”傅沛令抱紧了薄荧,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带着一丝颤抖:“这辈子,你死都要和我死在一起。”

他没有说自己不需要继承人,也没有承诺自己不会去另寻孩子的生母,他只是避重就轻的,以另一种方式转移了话题。

这就是傅沛令,薄荧一直以来所了解的那个傅沛令。

和她同等残忍的傅沛令,和她同等狡猾的傅沛令,只有逃跑,才会一直追逐的傅沛令。

“你将我关进了囚笼,我却不会同样地对你。”薄荧微笑着说道:“只是你要记住,我的心胸并不开阔,你吻了别的女人,我就会去吻别的男人,你去抱别的女人,我也会去抱别的……”

她剩下的话被傅沛令粗暴激烈的吻尽数堵住了,许久过后,他才结束这个几乎让她窒息的吻。

“现在的医疗科技这么发达,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你非要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吗?”

就像一个怀着天真的心情去做恶事的小孩,薄荧的脸上露着恶劣的微笑:“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