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清瘦的老头,不知道是由于房事过多,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严重的肾亏过早地掠夺了其头上的毛发,使那里变成了一处荒漠。但是他还是捋了捋头上的两根头发。这是他的招牌动作。记住是两根,如今他的头发应该是可以用根来数的,之前,有人出脑筋急转弯,说是跟头上的头发一样多,数都数不清,要是碰上这个主,就亏死了,一下子就数清了,而且很好书,这样的发型让三毛都有了自信,可问题是偏偏那个讲话之前的招牌动作又是捋两根头发。
老头捋了捋两根头发,然后清了清嗓子:“我先谈谈我个人的看法。这次的事件那些群众应该来说是负有责任的,不管怎么样,不该聚众闹事,公然和警察对抗。但是呢?我们作为一名执法人员,要站在公仆的角度,要看看我们所作的事情是不是老百姓喜欢的事,是不是真正为老百姓服务。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注意我们工作的方式方法,什么东西最大,老百姓最大。如果我们做事情的时候,心中记挂着老百姓,自然而然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你看我先前分管这项工作那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现在会发生呢?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刻反思啊。”说着顿了一顿,话锋又一转:“当然啦,毕竟小方同志还年轻,处理有些事情他没有经验,所以一定要深刻反思这件事。啊。”说完,这一通话,他瞄了瞄赵书记,赵书记的脸上隐隐藏着笑容,他知道他这些话正中赵书记的心坎。他希望自己这么说,如今依傍在别人的势力下,就得懂得察言观色。他的这些话不软不硬,但是谁都能听出来,这是**裸地针对方尘。意思是你方尘没经验,工作不注意方法,就得接受处分。
副书记一说完,常务副市长也开口说话了。这些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他知道该轮到自己出马了。
常务副市长扶了扶眼镜,用他细细绵柔的语气开口道。绵里藏针这个成语用在他身上,真的很恰当,他虽然语气柔和细腻,但是他的话却是十分地尖锐。他开口道:“我也来说两句吧。我觉得这个事情确实方副市长缺少了点经验。”说完,还树贞节牌坊似的强调了一下:“当然,我只是表达我个人的看法,对事不对人。年轻人工作有积极性,放开胆子,这是好的,但是不该太激进。凡事都有个度,过犹不及。做事情之前,要多问几个为什么,要多想想怎么办?想想事情的发生去向以及后果,提前做好预防措施,如果方副市长这次这么做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惨案,不会造成如此恶劣的社会影响。”
书记派的两位领头人物这么一说,其他几位书记派的常委也纷纷开炮了。方尘感到今天的气氛不太对啊,好像自己倒是成了罪人了。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的了。这算什么事?他们那些人杀人放火没事,自己都成了罪魁祸首了。
市长派的人正眼巴巴地望着市长,看市长如何表态。今天这个会议俨然成了批评大会。原本该受到表扬的方尘怎么忽然之间好像成了过街老鼠似的,书记派的人是一个**一个**地往他身上扔,这也太不像话了。市长派的人有人替方尘打抱不平。可是市长没有说话,他们也是不敢吭气,老大没表态,自己乱表态,不是找死吗?
沉默了一会儿,市长开口了:“我也讲两句吧,我觉得今天这场会议的氛围不对,搞得像批判大会一样。在这件事情上,我赞同方尘同志的做法,那些人是普通老百姓吗?那些人是拿着凶器的暴徒,是黑社会,如果我们这次处理方尘,那就等于包容黑社会,那么他们下次就会更加为所欲为,甚至连冲击政府都敢。我们市连年来经济是在不断得到提升,但是我们的治安真如大家想得那么好吗?这应该不用我说吧,如果真那么好,为什么我们每次治安考评不会有好成绩?为什么我们的扫黄打黑每次都是最后一名?那就是因为没有像方尘同志这样有魄力的人,所以我支持方尘同志。市长这么一开口说话,市长派的人自然而然就顺着市长的话说了,一时之间,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
而对于两种不同的意见,方尘像是个没事人似,好像他们正说的事情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发言不表态,不嗔不怒。众人把方尘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这次大家的意见都很一致。方尘真可以叫淡定哥,虽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是一个成熟政治家应有的素质,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淡定的人。
赵书记想起了曹总的话,那我们就举手做个表决吧,同意对方尘同志作出处分的请举手。书记派的人哗啦啦地举起了手。七票,如今加上方尘,共有十四票,那么这次决议很显然最好的结果就是七比七。市长派的人脸上露出了笑意,以前他们总是以七比六略输一筹,如今平分秋色了,方尘总不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那结果一定是七比七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