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他知道,在发作期间,患者本人是没有这个意识的。
说实话,盛夜行总觉得自己发病的时候很爽,感觉要毁天灭地似的,能想一些好多平时都不敢想的事,和接触过的那些病友一样,在自己看来可笑至极。
但爽归爽,药还是要吃。
他的药量已经从最开始的减少到现在睡前四分之一粒,但现在他还是控制不住很多暴躁的情绪因子。
他和路见星的这两种病,就是仇亲。
最受折磨的是亲近的人。
现在倒好,变成了互相折磨。
收拾完残局,盛夜行催促着路见星上床睡觉,又自己去阳台站着抽烟、吹风。
他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一根烟抽完,他回寝室内吃了今天的药,又在黑暗中站了好一段时间。
盛夜行吃了药犯困,他只是闭着眼给路见星掖了一下被子,转眼便堕入梦境,连一句以往每晚都有的“晚安”也没来得及在心里讲。
睡意昏沉,席卷了他的所有。
觉睡到一半,盛夜行醒了。
他起先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再听见低低念叨的人声。
听了一会儿,盛夜行才模糊察觉是唐寒布置的那篇文章,又感觉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于是他几乎惊醒,再坐起身来往床下看。
路见星正坐在电脑前,一个人将头埋得很低,双手都放在键盘上。
他一边小声念,一边敲击键盘,神情十分专注。
盛夜行没忍住喉咙干涩不适,咳嗽了一声。
路见星闻声转头,发现盛夜行醒了,主动开口说道:“我,做完了。”
“什么做完了?”盛夜行愣了。
“作业,”路见星顿了顿,“全部。”
“一千多个字你打完了?”
路见星端着电脑,模样特牛气,“嗯。”
盛夜行下意识抓过枕头边之前差点儿被自己砸烂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五十七。
路见星一个人把作业弄好了。
盛夜行突然想起唐寒的那句话,说你能看见他,但你对他一无所知。
“你很棒,”
盛夜行攥紧被角,才睡醒的嗓音微微发哑,“路冰皮儿,快上来睡觉。”
路见星笑一声,慢吞吞地收拾电脑,也学着他的“沙哑感”,悄声说:“好哇。”
盛夜行坐起身,往旁边躺了躺,让自己的背紧贴住冰冷的墙,毕竟前胸怀抱是拿来留给路见星的。
关于唐寒的那句话,盛夜行想给出回复。
他是一道世人未解的谜题。
但答案在我手里,也只有我知道。
第40章 拆组
第二天,除了交作业之外,路见星没忘了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一个月亮图案。
毕竟昨晚上盛夜行乱砸东西了……
这个习惯非常不好。
为了配合操心同桌的现状,路见星晨起后在书桌前多坐了几分钟,挑挑选选地拿了只蓝色水笔往眼下点了一笔。
冬天过得太久,他的皮肤被捂白了一点,由于吃好喝好了,气色也相对好不少,不像一开始来的时候那样稍显病态。他眼下的水笔痕迹未干,一转头面向阳光,那颗蓝色的泪痣都在悄悄闪亮。
低头把鞋带费劲地系好,路见星取下书包站起来,抬眼往门口看。
盛夜行正和往常一样靠在寝室门口等他。
他看起来很急,很躁,安静不下来,甚至不停地来回走动,会用脚尖踹一踹门板。
可是,一旦眼神和路见星对上,他总会笑一笑。
路见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很满。
满满当当的满。
按照惯例,早饭一般是由盛夜行决定吃什么,他说买什么就买什么,买完路见星只需要吃,也极少表达出想吃什么的意愿。
今天走到校门口,盛夜行看路见星眼下的痣,越看心里越不舒坦,决定开口问:“早餐想吃什么?今天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