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飞和他们不一个班,就没有说话。
倒是顾群山拿出一张从教室内往外拍的蓝天白云照片,指着说:“这云,特别像孙悟空的那朵筋斗云。”
李定西:“……”
这次美术课布置的作业是每个人交一张自己近期拍的最喜欢的照片,说要印出来贴到班级的美术角上展览半个月。
盛夜行和路见星都没说话,李定西只得想了想自己书包里那张普通的风景照,说:“算了,我等学校后池子里的荷花开了我再去拍。”
“后池子里的荷花什么时候开?”展飞在宿舍楼停下脚步,突然说。
“哎,”冬夏的思绪也被拉远,“你们说,今年还有螃蟹可以钓吗?”
“哎,有吧。”李定西一叹气。
盛夜行说:“明年就没有了。”
李定西问:“为什么?”
“明年就毕业了。”盛夜行说。
等我们走了,那些事物就没有了。
盛夜行记得以前自己年纪小、叛逆,喜欢放了学就领一群男孩儿脱了鞋去江边踩水,水浪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轻轻吻他的脚背。
偶尔,他们手里再拎几瓶冰镇过的菠萝啤,学大人的样子仰头吹瓶子。因为盛夜行的身高相对出众,也基本是他装作成年人去超市买来的。
那时候,大多数小孩对于“早恋”这个话题总是禁忌,忍不住倾诉也会讲一个惯用开场白:我给你说一个秘密。
通常对话如下:
——好啊。
——我喜欢你。
——哇!
幸运点儿的,会得到一句:
——我也喜欢你。
然后,基本就没有然后了。
再后来,儿时秘密变成了被遗忘在岁月里的玩笑话。
再再后来,他们开始有了藏秘密的理由。
第二天,美术课。
高二七班的作业先从第一排开始交。
老师边收边点评,路见星被昨天的“筋斗云”弄得挺好奇,一上课就盯着窗外的白云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再一醒来,作业已经点评到班级中央的排数。
路见星自己也睡得一脸红印。
“脸怎么红了,”盛夜行使坏,故意拿手背去碰他脸,又试试额头的温度,诧异道:“没发烧没喝酒的,怎么还脸红了?”
“我,”路见星加重了音,“热!”
盛夜行像是这段时间温柔体贴惯了,狼皮一扒下来,显得异常蛮横,“是不是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路冰皮儿选择沉默。
“你要是怕我生气,你就拿我的手机多来几张自拍。”盛夜行总觉得自己还是挺颜狗的,或许在想发火时多看看这一只“人形灭火器”,不少问题能迎刃而解。
路见星瞪了他一眼。
盛夜行笑着没讲话,慌乱地挪开眼,想伸手拿走落至路见星肩头的一片金黄叶。
等他把手拍上去,才发现那不是叶子,是窗外不慎泄入的阳光。
再过了没一会儿,作业收到最后一排,最靠外的同学站起来把照片作业全收了。
收到路见星时,那位同学愣了几秒,随后嘀咕了句什么,才把八张照片统一上交。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美术老师浏览完八张照片,拎了其中一张人物照出来,拿起小蜜蜂话筒在嘴边试了试音量,率先夸赞道:“这张人物拍得不错。”
“哇……”
顾群山先惊讶完,愣了,这不是盛夜行吗?
盛夜行视力好,也看清楚了照片上的自己,应该正是上次去寺庙烧香的时候。
自己抱着摩托头盔,正靠在摩托车上低头用纸巾去擦干净扶把上的灰。
拍照时间是阳光正好时,人影显眼,他原本就先天条件优越的鼻梁更高挺了,眉眼深邃,身材也被拍得更加腿长肩宽,活脱脱像个在机车店拍户外广告的模特。
行,这绝对是路见星拍的。
他还记得路见星一张照片要复制上千张存起来的“癖好”。
不过,他去哪儿印的?
明明这几天也没离开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