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晓曼兴奋地道:“那太好了,张书记总算熬出来了,什么时候庆祝一下。”
张志远不让他告诉任何人,但石晓曼不是外人。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撮合两人,石晓曼倒是一厢情愿,而张志远似乎有什么顾虑。一方面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另一方面是自身的担忧,但这事不能再拖了,年纪毕竟不小了,人家也不见得一直等下去。道:“行,等他上任后改天去他家里,好好喝两杯。”
“成,你定时间,我随叫随到。”
石晓曼脸上难以掩饰兴奋,似乎早已把张志远当成了她男人。这与权力地位无关系,就单纯地为个子不高但顶天立地的男人而倾倒。
车子一辆接一辆驶进汽车厂,都是西江省举足轻重的人物。看着旁人卑躬屈膝打招呼,奴颜媚骨献殷勤,陆一伟看着有些反胃,但这是官场常态,每天都在轮番上演着。为什么要当官,骨子里的虚荣心驱使着不断地前行,奋力往上爬,永无止境。
陆一伟的座位排在了第三排的正中央,坐在其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旁边不是那个厅的厅长,就是那个局的局长,唯独自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而且年龄相差甚大,点头打招呼时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座位表是省委办公厅的排得,不知如此安排有何用意。
别人热火朝天热聊着,陆一伟专注着一侧正在忙碌的新闻记者。一个女记者长发披肩,笑容可掬,眼前突然出现了错觉,那女记者分明是苏蒙。
有些事过眼云烟,若干年后想起来是满满的回忆,但有些事如同在心房生根发芽,跟随者季节更迭变幻切换着春夏秋冬的一幕幕。对于陆一伟来说,冬天的记忆是最深刻的,满天飞雪,西风烈烈,那一抹深红仿佛太阳西沉的余晖,试图用绝美的姿态挽留岁月的静好,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化作一颗流星,落到了山的另一边。
一连串脚步声让他从梦中惊醒,目光从女记者身上移到了主席台,省委书记章秉同,省长赵昆生,副省长沈广明依次就座,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在赵昆生的主持下,会议正式开始。在沈广明宣读方案时,陆一伟仔细观察着章秉同,双臂交叉着放在桌子上,腰杆笔挺,发型丝毫不乱,威严的脸上写满凝重,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尤其是那双深邃而笃定的眼神,保持身体不动,眼珠子如同雷达般平行移动扫射着台下的人,由内及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做官做到一定层次,控制面部表情和情绪是一种修行,就是为了不让下属揣摩透他的心思,但陆一伟昨晚走了一步险棋。章秉同之所以一定要追查到那篇讲话稿的来源,因为里面大段引用了自己早期在一些学术期刊的观点。都是早年间的作品,却有人拿了出来,就连现在的身边人都不曾专研过,没想到让一个名不见传的陆一伟找了出来。
章秉同身为省委书记,最忌讳的是别人揣摩他的心思。昨晚简单的对话,听得出这篇讲话稿并非出自他本人,背后另有高人。他本打算深挖下去,又觉得没必要。不过陆一伟小小年纪在自己面前提出了廉颇老矣,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章秉同爱惜人才,更赏识有想法的年轻领导干部。昨晚他查看了陆一伟的履历,算得上是官场奇才,一路破格提拔爬上来,而且有那么多人为其撑腰,着实不简单。这种人,如果用好了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所向披靡,征战沙场。如果用不好容易折翼,过早夭折。
思来想去,章秉同不打算启用他,此人还需要在基层多加历练,正好借企业搬迁机会考察下他的能力。另外,他还有个非同寻常的身份,“西江会”最年轻的得力干将。他最反感拉帮结派,必须摧毁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