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瓜田蜜事 浣若君 2925 字 2天前

夏晚倒叫这婆子给吓了一跳。

须知,正是因为郭嘉信誓耽耽的说,自己可证明李燕贞确实是皇帝的儿子,所以她才如此强硬,听这婆子的口气,一口笃定李燕贞非是皇帝所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婆子依旧跪在地上,忽而就仰起脖子,声嘶力竭道:“皇上,奴婢还是那句话,您的孩子已经死了,而晋王殿下,确实是前朝皇子赵靖的儿子。欲要谋朝篡立,是公主对不起您,对不起咱们的大魏江山。”

这一句说出来,整座大殿顿时哗然。

就连带刀侍卫们都齐齐侧过头来,大太监马平更是一失手,给皇帝装乌龟那筐子直接就砸到了地上,皇帝那宝贝乌龟,也给摔了个不轻。

李昱霖本是在带刀侍卫身后慢慢转悠着的,听此一声,忽而回头,就见龙椅之侧,郭嘉袖着两手,唇角微抽,目光也扫了过来。

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随即又各自闪开。

李昱霖大松了口气,心说本宫早就知道,此事人证物证俱凿,板上钉钉,焉能翻案。

就在这时,一直侍立于帝侧的郭嘉上前一步,轻撩袍帘下了两步台阶,冷声问道:“嬷嬷,请问您在伺奉明月公主之前,曾在何处为仆,为婢。”

这婆子摇头,过了许久,道:“过了太多年,老奴已经忘记了。”

郭嘉于是抬步,一步步下了台阶,径直走到这婆子身边,缓缓屈腰,语调低沉,又包含着威严:“要不要本官来提醒你?”

说着,他才轻轻轻轻吐了两个字出来:“东宫……”

太子李承筹看戏看的正热闹了,听郭嘉说了东宫二字,气的拍案而起:“放屁,本宫比李燕贞大着不过三岁,郭六畜,你的意思是在本宫七八岁的时候,便能买通这婆子,然后栽赃嫁祸??

孽种就是孽种,你表面上说自己忠心于皇上,私底下却处处维护李燕贞,摆明了就是想为李燕贞翻案,佞贼,朝之佞贼。”

婆子蛰蛰蟹蟹,不停的摇着头,不敢看夏晚,也不敢看太子,更不敢看郭嘉,头垂的越来越低。

周后原本是坐在暗处,垂帘听政的,此时也坐不住了,缓缓走至前来,轻声道:“皇上,臣妾和承筹当年随您作战时,叫您扔下马车,丢在洛阳整整八年时间,若非建都之后,群臣一再在上裱让您把臣妾母子接回宫,臣妾和承筹如今只怕还生活在洛阳,您是当臣妾有三头六臂,还是神通广大,能做成这样的事?

妾要真做了这样的事,杀这婆子灭口就行了,何苦养在宫中,难道是为了备着今日您来翻臣妾的案?”

李极当初称帝之后,把糟糠之妻丢在洛阳,转而想立前朝公主为后,大臣们怕他是昏了头,于是把跟他同年的结发妻从洛阳请了回去,和明月公主抗衡,最后得大臣拥护,周后才能坐稳后位。

她虽老了,貌也不甚美,但因出身前朝世家,行事极为得朝臣之心。朝中三品以上重臣,逢年过节都能收到皇后所织的纻丝与绢帛,用来制衣缝被。

所以,她确实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把这婆子养在栖凤宫中,早就杀人灭口了不是?

皇帝当然也不信,接过那本《起居注》来,远远扔到丹墀之下,冷笑道:“六畜,便污蔑朕的太子,也要有凭有据。话能乱说,难道这书也是能乱改的?”

夏晚捧起《起居注》来,匆匆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泛黄的纸,一气呵成的字,并没有一丝一毫被篡改过的痕迹。

她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郭嘉恰就在她面前,离着不过三尺远。

见她望向自己,这贼厮两颊轻扬,笑的格外动人:“年姐儿,今日我要替你翻了案,妾就不必做了,咱俩肩胛相并,和床躺一夜,可好?”

第100章

李昱霖不信郭嘉能翻得了案,概因李燕贞是前朝余孽,那是事实,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游说夏晚,让夏晚把普宁寺的罪推到郭嘉身上,如此,他才能一石二鸟,郭嘉可灭,李燕贞也可灭。

但事情的变故,往往是人们不能预料的。

郭嘉依旧盯着夏晚,再问:“可行否?”

满殿的人耳朵竖起,都在等皇帝宣诏,灭晋王府一府,将李昙年尚给郭嘉为妾。

夏晚还在操心晋王府一府人的安危,叫郭嘉两眼盯的发慌,脸红心跳了许久,居然挤出一句话来:“我得回府照顾孩子。”

郭嘉再凑近一步,越过那老婆子,脖子往前一伸,轻声道:“哦,徜若不必回府照顾甜瓜,是可以的。”

她莹白色的脸上两颊淡淡浮起一圈红晕,眸子左右一瞟,说不出的游移,倒叫郭嘉想起来,米缸山下那一回,若非她自己也想,他是不能得逞的。

所以,他脸皮大约还得再厚一点。

这算得上趁火打劫了。

夏晚咬了咬牙,又垂了眸子:“我没有睡寺里的习惯。”

“无妨,我去王府就成。”郭嘉说罢,勾唇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昱霖,几步上了台阶,忽而折身,指着那婆子道:“这位嬷嬷姓芳,名晴,明月公主唤她晴儿。但她并非前朝宫廷中的婢了,皇上可知,她在伺候明月公主前,是在做什么?”

那婆子连连摇头,道:“老奴只是个公主半路捡来的野孩子而已,感激她的恩德,永生永世不能忘怀,可晋王真是赵靖的孩子,这个便公主活着,也无可否认。”

郭嘉低眉斜眸,扫视台阶下的婆子:“放屁。你在伺候公主之前,曾是先太子李承业的侍婢。虽是侍婢,但你爱先太子成狂,在他将你赠给明月公主之后,便整日替先太子通消息,难道你忘了?”

满殿之人同时又是一骇。

周后最为震惊:“郭六畜,你个小小侍郎,怎能诬陷本宫的长子?他死已有二十年矣,那般骄勇善战,乖巧孝顺的孩子,你怎可如此抹黑于他?”

郭嘉再一笑,转而把目光扫向周皇后:“明月公主当年生产时,皇上不在身边,陪伴在她身边的恰是先太子李承业。而明月公主在宋州的那几年,先太子的战事也一直在宋州附近,这难道也是巧合?”

那老婆子不期郭嘉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少年,居然能翻出这等三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来。

她蓦地抬起头来,两眼已是满满的仇恨和愤怒:“我家太子殿下才没有,是那明月公主主动勾引太子殿下,成日请太子入宫聊天吃茶,不然太子怎会起意?

那明月公主就是个贱妇,淫/妇,她不得好死。”

马平一看郭嘉再问下去,只怕还要问出更糟污的来,蹬蹬蹬几步下了台阶,挥手把御前带刀侍卫全清了出去,只留下皇帝的大外孙梁清压场。

郭嘉再是一笑,轻轻哦了一声:“所以,你家太子先是在起居注里格外给自己未出世的弟弟脚上加了一颗痣,然后便以此为胁,想跟庶母欢好,在不得成之后,便把你派到公主身边,让你替他监视着公主的足迹,是与不是?”

婆子连连往后退着,摇头道:“不是,你个黄头小儿,才吃了几天的盐,就敢给我家太子殿下身上泼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