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让何容锦觉得手脚越来越冰冷,寒意一阵阵地袭上心头。想起自己决然的离开,阙舒撕心裂肺的吼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他突然反手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清脆的响声,脸上的刺痛,将他迅速从惊惶中拉了出来。
从宴会上发生的事一点点得在脑海中重演了一遍。
何容锦突然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掉转轮椅,飞快地朝原路奔回。
石子在轮椅下飞溅。
何容锦推了一半,突然从轮椅上一跃而起,单脚跳着往营地的方向冲去。
营地的火渐渐熄灭,浓烟滚滚。
何容锦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矛充当拐杖,慢慢地踏入营地。
营地和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何容锦走回之前住的营帐,发现自己和阙舒的行礼都不见了。
这个人……
何容锦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
夜深人静。
白日里喧嚣的小镇进入了沉睡。月光铺在静寂的街道上,偶尔有犬吠声可闻,断断续续,时强时弱。
何容锦站在屋顶上,看着在院子里又叫又跳的狗,头痛地按了按额头。
狗越叫越欢,终于把主人吵了起来。
主人先是检查了一圈,没发现可疑才低骂了狗几句,然后将狗夹在腋下回屋去了。
等他们走后,何容锦蹑手蹑脚地跳下屋檐,见屋里没动静,才一跳一跳地跳到店铺后门,用内力震断门闩,并迅速开门,在门闩落地之前用手接住。
这是一家成衣铺。
他现在最需要一套当地人的衣服将身上这身换下来,然后暗中打探阙舒的下落。他能想到的,确珠也一定会想到,如今比的是时间和运气。确珠虽然明着放了他一马,但暗地里一定会派人跟踪,他若是大摇大摆进镇,只怕不用片刻底细就会被摸得一清二楚。
可惜西羌使团营地付之一炬,他的行李又被人拿走,只好等到夜里偷偷潜入镇来行窃。
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做偷鸡摸狗之事,有着一身武艺却心跳如雷。
院落后头的店家屋里又响起犬吠声。
何容锦摸黑找衣服,找到之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就走。
从成衣铺出来,他伏地身体在屋檐上跳了好久,才看到一家挂着灯笼的旅店。从后院看,客房灯火俱灭,似乎都已经入睡。
何容锦一道门一道门地摸索过去,终于听到一家房内毫无声息,连忙故技重施震开窗栓,推窗而入。这次窗栓并没有被及时抓住,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幸好旅店无狗,没引起什么动静。
他呼了口气,到窗前借着夜色看手中的衣服,随即哭笑不得。
女人的长裙,女人的内衫,女人的外衣,遮挡风沙的面巾……若说有什么值得欣慰的,便是突厥女子身量高大,不至于将衣服撑破。
沙沙沙。
院落里风过树叶,发出成片成片的摇晃声像是战场上的摇旗呐喊声。
明明身体疲倦到了极点,受伤的腿隐隐作痛,却一点都不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