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几乎令人作呕。穆哲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严肃的看着站在鲜血面前面无表情的宋小宝。

特训已经进行了三天了。

每一天宋小宝面对的就是大量的温热血液，是一具具尸体，一次次格斗。穆哲每一次都神情肃穆的看着，然后看着身边戴着眼镜的学者一丝不苟的记录下来宋小宝当时的身体各项数据。

心理的，生理的，争取一切数据都在检测中。

有些时候，就连穆哲看了都觉得愤怒，想要上前那明明是人却比机器还要冷酷的那些所谓的学者给丢出去。

丢在大海里，喂给那些饥饿的鲨鱼。

“心跳平缓，激素分泌正常，没有出现慌乱和恐惧等等现象。一切正常，比前几天还要稳定。现在还可以继续，进入下一项测试。”

在对宋小宝的身体各项数据和指标研究过之后，冷面无情的学者们得出结论开始命令身旁的人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了。

宋小宝始终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似得。让做什么就做，做完了之后就乖乖的任由那些人拿着说不清楚的器械在自己的身上摆弄着。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只剩下麻木和服从。

在听到进行下一项测试时，穆哲的愤怒终于遏制不住。

他的表情阴沉，下颚紧绷，眼底满是阴郁和杀气。几步走上前，一把扯过学者手里的笔，把他刚刚记录下来的数据夺过来，直接丢下地上。

“你干什么？”

对方正在为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实验体而兴奋，手里的东西猛然被带走，立刻愤怒的瞪大了眼睛。然而在看到穆哲那双充满了杀气的眼睛时，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滚。”

穆哲毫不犹豫的开口，冰冷的声音仿佛淬了冰，让人的心脏都要被冻结。那人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惶恐的蹲下捡起自己的东西落荒而逃。

他还是痴迷研究醉心于实验的学着，胆小如鼠，害怕死亡。

穆哲看也不看逃走的人，几步走到宋小宝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为什么不反抗？”

宋小宝像是没听到，依旧低垂着头，视线不知道看向什么方向。穆哲的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在跳动着，他上前几步，更加严厉的开口。

“为什么不反抗？”

这一次，低垂着头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小小的脑袋一点点的抬起来，视线跟他的对上，漆黑的眼眸了一片平静无波让人惊骇。

“为什么要反抗？”

平缓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反问让穆哲差点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他好好的孤狼，居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这是荣臣想要看到的结果吗？是他想要研究的对象吗？

那个混蛋！

“你问我为什么？你知道那些人要把你怎么样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不断的记录有关于你的数据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断让你杀人，不断的让你去做一些条件极限令人发指的实验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

宋小宝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比，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不理解可理所当然。

仿佛，他是应该接受那些训练的。他是应该被那些戴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疯子研究。穆哲根本不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想要尽快拜托这里。那些温暖而美好的梦境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他担心有一天那些梦境会如同死水一般再也翻不起丝毫的波澜。

梦里的温暖是他唯一的慰藉，如果连它都消失不见的话，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要在自己彻底的忘记之前离开这里，然后依靠记忆里微薄的温暖，找到属于他的栖身之地。

只要配合实验，努力的帮助他们完成研究，他就可以离开。

穆哲不懂，所以他不知道宋小宝为什么会如此沉默的接受那些科学家的研究。

“孤狼！你是人，你是一个人！”

穆哲气急败坏的嘶吼着，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人说‘你是一个人’。在他的概念里，根本就没有人这个概念，有的只是武器只是代号。可是他现在，却亲口告诉一个把自己当做武器的人他是人。

说来可笑，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是断然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穆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看到宋小宝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小小年纪却可以数落的把人歌喉一招毙命，他就觉得可怕。尤其是最近的各种测试，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错的。

坚持了十几年，一成不变的训练，从一开始就坚定的信念，是错的。

对自己产生质疑，这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他却管不住，因为他不忍心看到宋小宝继续被荣臣当做试验品来对待。

宋小宝从穆哲的语气里听到了真切的关心，他皱眉，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第257章 看来消息传的很快啊

在这种地方，拥有的只有残忍和血腥。根本没有人会给被人多余的同情心和关心，因为没必要。再熟悉的人，下一秒就会变成兵戎相接的敌人，所以根本就没必要不是么。

眼前的人是他的教官，这会儿却对着自己流露出关心。

这让宋小宝很茫然，心脏深处像是被烙铁狠狠的烫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干涸的大地突然被雨水润泽，那种久逢甘霖的美好，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无法体会。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宋小宝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在穆哲瞪大的眼睛里转身，径自朝着下一刻测试地点走去。

穆哲皱眉，沉默着看着眼前倔强而挺拔的小小身影消失。仿佛透过背影，看到了他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