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秋桐这一句“提醒”让楼远这才发现的确如她所说,这主人家还没有来,也让候在一旁的王府大管事心底抹了一把汗,忙道:“右相大人稍候,稍候,世子马上就过来了。”

“哦?世子?”楼远看了中年大管事一眼,还是用一副悠悠闲闲的口吻道,“楼某听闻王爷不在府上时一直是由小王爷接宾待客,这怎的是世子来接待楼某而不是小王爷?莫不是小王爷看不起楼某不想接待楼某?”

大管事心里咯噔咯噔地跳,总觉得这个右丞相似乎是来找事挑刺的而不是来送贺礼的,然却也不敢在面上表现什么,忙又小心翼翼道:“右相大人误会了,并非小王爷不想亲自来接待大人,实是小王爷这几日身子一直抱恙卧床不起,小王爷也想亲自来接待大人却又怕怠慢了大人,所以就请了世子代劳。”

“原来如此。”楼远得了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总是含着浅浅笑意的眼底有一抹意味深长,大管事见楼远不再往下问,心里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连连应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然楼远却在大管事舒了一口气时又开口了,带着一股关心的口吻道:“小王爷才成婚不过三五日竟就几日卧床不起,倒不知有没有享受了美人恩,左相大人府上的大小姐可是京畿的第一美人,不知小王爷可还好?”

楼远这听着关心的话实则有着嘲讽味道,嘲讽这小王爷是太急着享受美人恩以致享垮了自己,大管事是羿王府里的老人了,又岂会听不懂楼远话里的意思,这明显地在怀疑他的说辞,而楼远的这一番话让他不知如何应答,一张恭恭敬敬的脸上一时只有青白的尴尬。

秋桐却在这时轻轻笑了起来,对着楼远道:“大人,您瞧您把人大管事的脸色都问绿了。”

楼远这才发现大管事脸色不对,微微一笑抱歉道:“大管事别介意,只当楼某随口说说而已,并非是有意评说小王爷。”

“小的不敢!”大管事的心跳得更不平静了,心里第一次直盼着世子快来啊。

秋桐看了愈来愈紧张的大管事一眼,玩笑般道:“大人您瞧,让您早些来您非说不急不急,现在可好,羿王爷不在府中,小王爷抱恙在床,就连世子也不来接待您了。”

秋桐玩笑般的话让大管事的脸色彻底白了,眼前这个右丞相便是连羿王爷见了都不敢太过怠慢,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只见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将头垂得更低了。

而秋桐的话也让在楼远进府之前就坐在只与厅子有着一帘之隔的暖阁里的余氏险些坐不住就要掀帘出来,好在她身旁的嬷嬷及时拦住了她。

就在大管事不知要如何伺候楼远时,一名婢子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待她向楼远行了礼后大管事忙低声问她道:“可是世子过来了?”

只见那婢子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有些气喘道:“没瞧见世子,是世子夫人自个儿来的。”

大管事深深拧起了眉,春荞与秋桐耳力好,又岂会听不到婢子与大管事的对话,只见春荞俯下身附在楼远耳畔与他耳语了一句什么,楼远便抬眸看向厅门的方向。

冬暖故独自一人出现在前厅时所有人都惊诧了,包括暖阁里的余氏,而惊诧过后她眼里便满是阴冷的满意。

唯有楼远见到冬暖故时不觉丝毫诧异,只是缓缓站起身,笑得温温和和道:“莫不是连世子也抱病在床是以让世子夫人来接待楼某了?”

大管事已经完全不知如何回答楼远的问题了,冬暖故也不可能回答楼远的问题,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一脸和笑的他,楼远也不介意,只继续道:“楼某是奉王上之命来给世子及世子夫人道贺来的,不过这贺礼似乎晚了几天,还望世子夫人莫介怀。”

楼远说话的同时有随从将摆在厅中的五口大箱子打了开来,各色首饰布帛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然他只说了这是王上送给世子及世子夫人的贺礼,并未提司空明与柳漪只言半语,如此说来,值得王上跟前的大红人右丞相亲自前来羿王府送贺礼的是羿王世子及左相府八小姐,而与司空明及柳漪没有丝毫关系。

冬暖故看了那满满五口大箱子的贺礼一眼后,将目光落到楼远身上,她自然听得出楼远特意点出“世子及世子夫人”这几个字意欲何在,能让楼远从京畿远道而来的,绝不仅仅是来道贺这么简单。

楼远这个人,从她见到他第一眼开始,便觉得他必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绝非简单之人。

冬暖故微微点了点,对楼远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楼远看着她的眼神笑意更浓了些,似在她面上身上探究什么。

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让楼远觉得今时的冬暖故与将近一个月前在左相府见到的八小姐判若两人。

楼远重新落座后,冬暖故扫了站在他身后已然易容了的春荞与秋桐一眼,她这眼神让楼远眸中探究的味道更甚。

冬暖故作势也要在楼远对面的客位上落座,而当她的手才贴上椅把时,厅外传来了一道略显急切的声音,“阿暖。”

楼远循声望去,眸中笑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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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借步语

司季夏面对楼远时很和气,完全没有面对冬暖故时的疏远冷淡,他的言行举止也很大方得体彬彬有礼,完全不像是久居庭院深处几乎不与人交流的人,反而更像一个真真正正的世子,这令平日里看他不起眼的旁人惊诧,令暖阁里的余氏有些咬牙切齿,也令冬暖故为他侧目。

而面对着司季夏的楼远也很客气,字字句句间完全没有像方才与大管事说话时的话里有话,他面上一直含着和气的笑容,目光却是将司季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末了在他身子右侧的斗篷处多加看了几眼。

楼远并未坐久,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他便起身告辞,却又在跨出门槛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转身对司季夏道:“世子,楼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右相大人但说无妨。”司季夏态度淡淡的,并未因眼前的人是王上跟前的大红人便心生巴结之意。

“楼某曾听五皇子殿下提到世子有着一手泡茶的好手艺,不知楼某可否也享一番这个口福?”

“今日只怕多有不便,右相大人若是看得起季夏且不急着离开青碧县,改日季夏可到大人落脚的驿站亲自煮了给大人品,还望大人见谅。”司季夏道得客客气气,全然没有丝毫谦卑或低人一等的惭愧之态,这让冬暖故的目光迟迟不能从他身上移开。

与他朝夕相处了几日,冬暖故觉得此刻眼前的司季夏并不像那似乎只会在草木间埋首的他。

“既是如此,楼某便不多加打扰了,不过……”楼远并不介意司季夏的拒绝,眸中笑意未改,而是看了一眼冬暖故后朝他道,“楼某在离开南碧城前左相大人托楼某将几句话转告给世子夫人,不知世子可介意楼某请世子夫人借步说话?”

谁知方才还一脸平淡的司季夏倏地沉了眼,第一反应竟是握住站在他身侧的冬暖故的手,他抓得有些用力,使得冬暖故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他掌心的粗糙。

冬暖故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司季夏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定定看着他的眼眸,他这样紧握着她手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

楼远也显然没有料到司季夏会是这样的反应,难免诧异,随之笑得眉眼微弯,正待要说什么时,司季夏却突然松开了冬暖故的手,淡淡道:“旁侧花庭里有亭子,安静些,若是重要的话,右相大人可到那儿再转告给阿暖。”

司季夏说完,转了身走开了,又在转身时向冬暖故道:“我在前边等阿暖。”

冬暖故点了点头,司季夏已经大步走开,冬暖故平静地看了楼远一眼,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与他一同往花庭去了,未招人闲话,春荞与秋桐在后跟着。

楼远并未走到庭中那八角亭中去,而是在司季夏及前厅前所有人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内停下了脚步,和笑道:“再往里去只怕要对世子夫人的名声不好了,楼某便在这儿道了便是。”

冬暖故不冷不热地看着他,她并未相信柳承集会有什么话转告给她,楼远之所以要把司季夏支开,大约是发现了什么。

“呵呵,八小姐这样的眼神看得楼某真有些心虚,好似楼某说了什么假话一般。”楼远轻轻一笑,说完又兀自接着道,“该是不能叫八小姐,不过世子夫人这个称呼道来总觉拗口,想来八小姐也不介意楼某仍称您一声八小姐。”

楼远说完,看了一眼正面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的司季夏,眼角的笑意渐浓一分,“八小姐现下觉得当初楼某在左相府与八小姐说的话可对?世子是个好人,定会待八小姐好的,楼某觉得楼某说得不差。”

冬暖故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神动也未动,楼远也不觉尴尬,像是习惯了自说自话般继续道:“八小姐心里想的也无差,左相大人的确没有托楼某给八小姐带什么话,不过是楼某见了八小姐这个‘故人’,想与八小姐道上几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