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长公主在小青山住了两天,两天后罗晔等人回来了,带着孟驸马等人一窝蜂地跑了这儿来,让小青山热闹极了。
“阿菀!”孟妡高兴地扑过来搂住阿菀。
孟沣携着新婚妻子走过来朝阿菀笑着,送了阿菀从月半谷那儿亲手采来的奇石雕成的小物件,甚至有精巧的石盆景,看着十分赏心悦目,虽不值几个钱,但是阿菀极是喜欢这心意及精巧的布局。
阿菀笑着谢了他们,说了会儿话后,便亲热地挽着柳清彤和孟妡一起去了她住的院子里说话,将无奈的孟沣踢过去和两位驸马爹说话去了。
待丫鬟上了茶点后,阿菀笑着问道:“月半谷好玩么?可有什么见闻?”
刚说完,便见孟妡不高兴了,柳清彤朝她抿嘴一笑,又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阿菀亲自给她们倒了果茶,边问道。
“遇到了一个讨厌的人。”孟妡不高兴地说。
“是谁?”
孟妡端着果茶喝,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模样,阿菀只好看向柳清彤。
柳清彤笑盈盈地道:“是定国公府的大公子沈磐。”
阿菀哦了一声,问道:“他怎么讨厌了?我听说他是个极有礼的人,而且品貌端凝,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很多夫人都对他多有赞赏呢。”心里琢磨着,莫非是因为康平长公主看好沈磐,一心想为她与沈磐定亲,让她心生反感?
这位定国公府的嫡长孙在勋贵间的名声素来是极好的,连卫珠偶尔也有赞许之意。
想到卫珠,阿菀心里不免一叹,自从卫珺和莫菲定亲后,卫珠过瑞王府来寻了她两次,皆是心不在蔫的,阿菀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在想什么,觉得她可能并不太喜欢自己兄长与莫家姑娘定亲,可是事已成定局了,也不能说什么。
明明小时候那般可爱的小妹妹,怎么越长大越是不对劲呢?每次见到小姑娘那双有些闪烁的眸子,阿菀心里多少有些伤感的。
“却是个爱装腔作势的!”孟妡忍住气道。
“如何装腔作势法?”阿菀问道,见孟妡不肯说,便看向柳清彤。
柳清彤也不知道为何小姑子这般讨厌沈磐,见阿菀望过来,便道:“我们这次去月半谷,没想到月半谷那里还有定国公府建在那儿的别庄,距离咱们家的别庄极近,恰好沈公子侍奉老定国公来此渡假避暑,我们便随长辈们过去拜见了。后来爹和姨父便与定国公一起在月半谷游玩,咱们也一同游览了月半谷一些地方,沈公子一直陪在左右,倒是极守礼的,只是……”
阿菀为她续倒了一杯果茶,用眼神催促着。
柳清彤只得继续道:“那边的路多是奇山异石,有些路段不好走,风景却是不错的,阿妡不小心走得急了,差点摔着,是沈公子好心拉了一把。”说到这里,她便闭嘴了。
阿菀眨了下眼睛,“然后阿妡将他甩开了,沈公子说了阿妡几句?”
柳清彤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你当时也在吧”的表情。
阿菀笑盈盈地道:“这很好猜啊,阿妡若是讨厌一个人,素来不假辞色。而沈公子若是什么都不说地忍了,阿妡定然会愧疚,对他的印象指不定会很好,但阿妡现在心情不舒爽,定然是那沈公子当时说了什么,方让阿妡如此不快。”
柳清彤顿时大为佩服,暗忖怨不得有些话阿菀敢和太子妃、孟妡直截了当地说,这便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妹情谊,不是外人能插足的。外面的人都说寿安郡主是个病殃子,除了嫁给瑞王世子外,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她却觉得,能得到孟家姐妹们的喜爱信任,应该是不简单的。
看着她柔美的脸庞上淡然安逸的笑容,柳清彤的心情也像是喝了一杯温开水一般,宁定下来。
“沈公子当时确实是说了几句,那话里有几分斥责之意,却也是为阿妡好的……”
孟妡在旁喝果茶,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不过偶尔瞄来的眼神却让阿菀知道她有话要和自己说,只是碍于柳清彤在这里,不好说罢了。
阿菀笑盈盈地道:“听说月半谷那边的风景极美,可惜我到的时候,你们都出发了,没能一同过去瞧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去了。你们再和我多说说那里的风景。”
柳清彤和孟妡自然是极愿意和她说的,当下话题一转,三人便聊起了月半谷的风光。
两家人一起吃了个晚饭后,孟驸马将妻子领走了,孟沣也将新婚妻子领走了,只剩下孟妡,死活要留下来,今晚要和阿菀一起秉烛夜谈——其实这位姑娘的心情是这样的:难得那位世子爷不在,不趁机睡他的老婆待到何时?
康平长公主无奈,只得纵容了她,叮嘱她别打忧阿菀休息后,方和丈夫儿子、儿媳妇一起回去。
五月份的夜晚,小青山的气温没有白日的燥热,添了几分凉爽,特别是将门窗打开,只用轻薄的碧纱掩住,让风吹进来,整个屋子里都十分凉爽,如同安了一台电风扇一样。对于阿菀来说,这种气温一个人睡是刚刚好的,若是那位血气旺盛的世子爷一起,只得添冰盆子了。
梳洗过后,两个姑娘穿上轻薄的寝衣,一起滚到了床上。
“我在这两天,听我娘和康平姨母聊天,姨母对沈磐公子多有赞赏,若非你不同意,她早就让人去定国公府递话了。而且,定国公府夫人好像也挺满意你的,有意结亲,只是你娘顾忌着你,才没有轻易答应。你还是拿个主意吧,不然拖到年底,你娘是真的要给你和沈磐公子定亲了。”
孟妡翻了个身,惊讶地说:“你没听错?定国公府也有意思?我还以为是我娘自己一头热呢。”
看她瞪圆了眼睛,像只小仓鼠般可爱,阿菀忍不住笑道:“你也特小瞧自己了,你别忘记了,你娘是长公主,你大姐姐是安国公府的长孙媳妇、你二姐姐是太子妃、你大哥是皇帝钦点入金吾卫的左营卫……”
这样的身份,不知镀了多少层金,自然是京中人人抢着想要聘的儿媳妇人选,而且她长相甜美可人,性情宽厚体贴,嫁妆丰厚,如此光华下,性子却不娇纵任性,更让人满意了。有些人天生就是这般好命,孟妡便是这样的例子,也是人们羡慕不来的。
孟妡听得愣愣的,挠了下脑袋,“我还真没想过呢。”
阿菀噗的一声笑出来,也不怪她迟钝,是生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当局者迷,加上一起长大的时候,还有个比她这天之娇女更天之骄子的卫烜在,时常打击她,这也是让她无法养成娇纵性子的原因之一。
“行了,先和我说说沈磐公子如何不好吧。”阿菀拍拍她的脸道,若真是不好,她也是要使法子让康平长公主打消了念头的。
孟妡听了,扭捏了下,方道:“他有通房……我亲眼看到他对那通房的样子,听说他的通房丫头是从小陪伴他的丫鬟升上来的,他十分喜爱,这倒是说得通了,毕竟是自小伺候的……”说到这里,她怅然道:“我是不是很怪?大家都说,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男人没通房姨娘才怪呢,是会让世人笑话的,而且那些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不必在意……可是我却不喜欢,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阿菀脸色一黑,怒道:“胡说,你一点也不怪,你是听谁说的?”
“我几个堂姐和娘亲都这样说。”孟妡嘟嚷道,“我爹也有通房,我哥之所以没有,是以前二姐姐出阁前,拿捏过他房里的人,后来又和娘亲说过,娘亲才没有安排的。”
阿菀的脸色更黑了,其实她也知道,在这世人眼里,她家公主娘、孟妘才是奇怪的,竟然阻止男人风流快活,甚至不给他们纳小,连自己的小日子,也不安排女人伺候,整就是个妒妇。若非她家驸马爹和太子没有说什么,并且皇家也不是外人能非议的,早就不知道说成什么样了。
阿菀也接触过很多勋贵家族,知道那些男人身边姨娘通房即便不是一大堆,多少也是有几个的,这还被人说成是不好美色的了,连瑞王后院除了瑞王妃外,还有一个年老色衰的姨娘和几个年纪不一的通房,这还让世人说瑞王已经是个深情的了。
而且,这些通房姨娘的存在价值除了伺候男人外,还要生养孩子的,这便是时代的原因,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子孙旺盛才不会受欺负。而那些通房姨娘们所生的孩子倒是成了少爷小姐了,可是也是庶的,主母宽厚的还好,若是恶毒的,养废了也是常事,和嫡出无法相提并论,让那些庶出的孩子心生怨怼,怨怼明明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却要分个嫡庶,甚至想要进而取代,这又要成为家族不睦的祸根了。
这世间之事,便是这样。
甚至有很多人不喜欢庶出孩子,连一些男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庶出比不得嫡出,既然如此,那男人就不能管一下自己的下半.身么?省得生出一堆庶出的孩子留下一堆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