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有心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我脸上再没有落下虫子之类的吧?”
在刘泠还没有跟沈宴好的时候,沈宴每次被她打动,想摸一摸她,都会揶揄她,说她发上有虫子,衣上有蛾子。他那么闷,从来不明说他只是想碰一碰她而已。
沈宴并没有随着刘泠的话,与她一同笑。
他淡声,“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还愿意给她祝福!刘泠笑不起来,眼眶一下子潮湿,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沈宴,艰难地“嗯”一声,声音沙哑。
“不要对人生绝望,要尽力去治自己的病,不要放任不管。”
“……好。”她的眼泪,已经开始涌出眼眶。她低头,觉得鼻子酸楚。
沈宴继续道,“如果觉得人生艰难,想一想你最珍贵的东西,为它而活。不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
“我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你啊。”刘泠喃声,没有忍住。
沈宴望着她,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他道,“但我不是你的。”
刘泠看他离去,他的背影在黄昏中被无限拉长。刘泠的视线模糊,她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沈宴。
这个人这么好,想到要失去他,她便痛得死去活来。
刘泠生出一种念头,想要反悔,想对他解释,想重新追回他。
别的人生生死死都没关系,她只想要沈大人回来。
但是她又知道不可以。
她拿什么去赢他呢?
她的人生一团糟啊。
刘泠拿手遮住眼睛,任自己全身颤抖。
有一日黄昏,刘泠去宫中告别,出来时碰到宜安公主。因为秦凝的原因,宜安公主知道刘泠和沈宴的分开,就好奇问了两句。
宜安公主似笑非笑,“分了也好,你这个样子,这个背景,也配不上宴儿啊。”
刘泠不是第一次被说她和沈宴不相配,但被人这么直接地说,还是第一次。
可宜安公主又道,“不过我支持你,我就喜欢看不相配的人走到一起,闪瞎所有人的眼,让所有人的计划落空。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我开口。你的事情,对你来说很难,对我来说却只是一句话的功夫。说不定我心情好,愿意帮你呢?”
刘泠问,“我该怎样,才能配得上他?”
“通常人讨厌什么,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长公主笑,“从今天开始,去祝福你成为那个讨厌的人吧。”
宜安公主只是揶揄,只是幸灾乐祸,只是看热闹。
刘泠却真心在心里想,她要如何,才能与沈宴站在一起呢?
她是否还有那个机会?
她想是没有的。
却又隐隐希冀着转机。
回到江州后,刘泠便收到了徐时锦的信。徐时锦跟她说,她有将刘泠悔婚的原因告知沈宴。
刘泠心中一派冰凉:按时间算,在她离京前,沈宴就知道了一切。他心知肚明,却仍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他心中该是对她失望到极点了吧。
所以什么都不想管。
多谢徐时锦的好意,但刘泠想,沈宴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为她低一次头,绝不会为她低第二次。他给过她一次机会,却绝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他已经说过了,他不是她的。
她又希冀什么呢?
刘泠呆在江州广平王府中,日日站在窗前,望着那口湖水发呆。
府上只有刘润平会来找她玩。在她答应夷古国的求婚后,刘润平就回到了江州。几岁的小孩子,之前受过伤,大家都不敢让他再跟刘泠呆在一起,但他我行我素,依然最喜欢跟在刘泠身后,整日“大姊”“大姊”地叫着。
他给刘泠死水一样的生活,带去了些许波澜。
她确实活如死水,一日比一日消沉,看云卷云舒,连日子到了哪里,也不甚清楚。
没有人联系她,没有人找她。她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刘泠想:时间长了,她也会忘掉沈宴吧?
该忘的。
十一月的时候,刘泠忽然收到了徐时锦的信。徐时锦在信中问她:阿泠,沈宴有去过江州,有去过广平王府,你有见过他吗?
刘泠看着信,怅然而立。
沈宴来过江州?来过广平王府?
她毫不知情!
刘泠发怒,拿着信,冲出院子,去质问广平王,“沈宴来过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广平王恼羞成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大人是与本王谈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被许嫁的人,别忘了你的身份,别给我闹出任何丑闻来!”他叫人上来,“带郡主下去休息!别让她出来!”
刘泠冷笑,瞥她父亲一眼: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父亲别想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