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初走进院子,看见二门里等候的魏昭,挣开母亲的手,跑过去,“义母。”
魏昭把他揽在怀里,“慢点,小心跌倒了。”
步夫人走过来,“夫人一大早接我们来,我听将军说,昨晚有人闯营,是夫人的人?”
魏昭挽着她手臂,“我找姐姐来,就是为了这事?”
魏昭对萱草说;“带子初公子见见金爷他们。”
“子初公子,跟奴婢来,奴婢带公子见客。”
萱草扯着男孩的手。
“什么客人?”子初歪着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萱草。
“夫人的贵客,到了公子就知道了。”
萱草带步子初到偏厅。
步夫人和魏昭来到后进院,在正房堂屋坐下,魏昭问:“姐姐吃过饭了没有?”
“吃了,还是你让人送去的米,不然吃了上顿没下顿。”
将军府里的粮食都让步将军拿到军营里,留给将士们吃。
“我跟姐姐商量个事,昨晚闯营的那帮人,他们明晚走,我想让子初跟他们一起走,姐姐意下如何?”
魏昭拉住步夫人的手,恳切地说;“不瞒姐姐说,他们是来救我出去的,姐姐知道,我是不能走的,所有我想让他们带子初走,他们是我最亲近之人,靠得住,将军在城里,姐姐不走,也就罢了,毕竟子初年纪还小,如果我们遭遇不幸,他们会善待子初,这个姐姐可以放心。”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谢谢夫人为子初着想。”
步夫人自己决定跟随丈夫,同生共死,可是儿子,她终究不忍心。
“姐姐回去跟步将军商量一下,给子初准备好,明晚从我这里走,把子初送来。”
这时,萱草带着步子初回来,步夫人告辞,带着儿子走了。
桂嬷嬷过上房,魏昭道;“嬷嬷,你跟兴伯走吧!带上书香、萱草和金橘,我一个人留下。”
她不想几个丫鬟跟着她白白丢掉性命。
萱草在一旁说;“我不走,我跟随夫人。”
萱草还有一重心思,未婚夫田华镇守西门,萱草隔一两日去看田华。
桂嬷嬷道;“夫人,奴婢老了,奴婢哪里都不去,闯营不是闹着玩的,辽军重重围困,奴婢不能拖累他们。”
书香说;“奴婢也不走,奴婢不会武功,带着奴婢成了他们的累赘。”
“奴婢也不走,奴婢不会骑马,就像书香姐说的,还是不拖累大家。”金橘道。
魏昭想想,桂嬷嬷这段日子身体不好,骑马不禁折腾,书香和金橘既不会骑马,又不会武功,成为金葵他们的负担,金葵一伙人能否闯出去都是个未知数,何况还要带着子初,子初不能有一点闪失,全力确保把子初带出去。
魏昭对萱草说;“你去北城墙叫关山关将军回府一趟。”
关山从城墙下来,穿着战袍回到别院,刚打退一次辽军的进攻,战袍上溅着血,黑红脸膛,看上去有些凶悍,关山一进门,抱拳道:“夫人叫末将回来有何吩咐?”
“关将军,你带的侍卫还剩多少人?”魏昭问。
“除了死伤,还剩二百多人。”
魏昭的心一揪,徐曜派来保护她的侍卫,都是挑武功高强的,死伤了一多半,可想而知战争的惨烈程度。
“关将军,你带着剩下的侍卫保护步将军的公子突围出去,跟你们一起走的,还有三十几个人都是我的人,明晚就集合所有的侍卫。”
“不,夫人,我们是奉侯爷命保护夫人的。”
关山不假思索地拒绝。
魏昭肃色道:“关将军,保护步公子视同保护我,步公子是我和侯爷的义子,他比我还重要,你务必护着他安全闯出辽军大营。”
关山敬重步将军,步将军准备同城池共存亡,理应留下步将军的独子。
“好,末将遵命。”
关山大步走出后院。
厨娘白家的走到正房门口,踌躇一下,魏昭从珠帘里面看见,叫了声,“白嫂子。”
白家的掀开珠帘,走进屋,“我来请夫人示下,今晚是吃干的还是喝稀的?”
魏昭也知道府里的困境,本来十几个人将就能吃二十几日的粮食,金葵他们在这里待两日,消耗掉不少粮食。
“吃干的,掺和着吃。”
粮食短缺,金葵他们跟府里人一样,就早膳比府里人多喝了一顿稀粥,挺到晚膳时,饿得前腔贴后腔,总算盼到晚膳时辰。
书香端上来一盘馍馍,田氏后面进来,端着一盆清汤,金葵看一眼, “这馍馍什么做的?”
田氏这两日送饭跟金葵熟悉了,答道;“回金爷,这是榆树钱团子,面里掺和榆树钱,夫人吩咐晚膳做干的,怕你们吃不饱。”
金葵皱眉问:“那这么说,你们平常晚膳连这个都吃不上?”
田氏饿得腿发虚,勉强答道;“晚膳夫人吩咐喝稀的,好克化。”
金葵长叹一声,“夫人何时遭过这样的罪。”
府里这般惨状,众人心情压抑,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