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含笑轻抚自己的肚子,“也赶巧儿了,兴许是本宫这会子正怀着皇嗣,故此看这个才格外准些。”
禧恩忙伏地道,“奴才这个孩子,能得皇后主子青眼,是他的福分,更是奴才一家子的福分。”
廿廿含笑点头,“便因为这个,等赶明儿你这孩子定要带进宫来,本宫要亲自看呢。”
禧恩忙道,“奴才遵旨,谢皇后主子隆恩。”
廿廿吩咐月柳取了些适合妇人家保胎的药材来,赏给了禧恩。
说完了这一起子的话,廿廿幽幽垂眸,含笑道,“你和你福晋也都是好福气,我这儿啊实则也一直在等着若若的动静呢……说起来,若若与端恩成婚还比你们早些,我这便早早儿地盼着她那边先有动静。”
“只是一来他们成婚之后,先赶上你们家两位王爷的丧期;且端恩的年岁又小,便始终没听见动静,倒叫我这心下颇有些着急……不过你是端恩的兄长,更是若若的伯哥,这会子能听见你们两口子的喜信儿,那我心下自然也是高兴的。”
“你如今是睿王家实际上的老大,你的孩子便也是睿王府第一个孙辈儿了。想必你家老王爷和宝恩在天之灵,得了你这样的喜信儿,也必定都是欢喜的。”
禧恩伏地不敢抬头,唯有碰头谢恩,“奴才谢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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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恩告退而去。
月柳有些纳闷儿地转头瞧着禧恩的背影消失为止,忍不住嘀咕,“明明是大喜事儿啊,大过年的又得了这喜信儿,是双喜临门呢,禧二爷怎么半点都看不出喜气儿来?”
月桂上前收拾茶碗,便也含笑道,“还是主子瞧得准,奴才前儿也没瞧出来禧二奶奶体态上有喜信儿呢。”
廿廿没说话,只幽幽抬眼看了她们一眼。
月柳还没觉察什么,倒是月桂心下激灵一跳,赶忙伸手扯了月柳一把,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两人伺候廿廿睡下,这才一起走出门外。
月柳悄声问,“我方才说错话了,是么?可是……我也糊涂了,竟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月桂轻叹一声,冲月柳在唇前竖了竖指头。
待到左右看过无人,月桂这才悄声叮嘱,“……禧二奶奶怕是这会子还没有呢。不过,马上就快有了。”
“啊?”月柳一怔,一时都有些没寻思过味儿来。
月桂笑笑摇摇头,示意月柳就别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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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年,廿廿的临盆之期便来了。
从过完元宵,廿廿的阵痛便时不时地袭来。
整个储秀宫便都紧张起来,敬事房遇喜处、太医们、守月姥姥更是三班轮换着当值,片刻都不敢疏忽了。
廿廿每次疼起来的时候儿,就连如嫔也都顾不上她自己的身子,每次都过来亲自侍奉。
廿廿阵痛平息下来后,每次都要心疼地撵她,“……你的月份也不小了,这会子哪儿能还惊动你来!你便只管好好养着,不必再到我这儿来立这个规矩了!”
如嫔却是眼神坚定,“嫔妾能蒙皇后娘娘恩典,搬来与皇后娘娘同住,那嫔妾便该侍奉在皇后娘娘榻前。”
“再者嫔妾的月份还早,这会子正是一切都稳当的时候儿,皇后娘娘尽管放心就是。”
如嫔左右看一眼,努力含笑道,“……嫔妾知道,皇后娘娘跟前没有老福晋陪伴着,皇后娘娘心下必定是空落落的。嫔妾不仅仅是宫中嫔位,也更是皇后娘娘母家姐妹啊,这样的时候儿嫔妾就更应该陪在皇后娘娘身边。”
廿廿的鼻尖儿登时酸了,眼前一片模糊。
——她的额娘,终是没能等到这个时候儿,去年已然身故了。
廿廿便吸了吸鼻子,握住了如嫔的手,努力含笑,“瞧,咱们两个今年就都没有额娘进宫陪伴了。不过无妨,正如你说的,咱们还有彼此。咱们两个啊,就都是互相的娘家人!”
皇上进来的时候儿,就正好儿是见着廿廿与如嫔两个人这样手拉着手儿,四眼相对,都是红了眼圈儿的模样。
皇上便忙问,“瞧瞧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如嫔赶紧扶着肚子起身请安,廿廿已经不便下地,皇帝便也抢步上前按住了廿廿的肩头去,柔声问,“怎么了?可是疼得厉害了?”
廿廿含笑摇头,“没有。我这已然不是头一回,便是疼些,也早没什么了不得的去。”
廿廿抬眸望着如嫔,“倒是如嫔,她因是头一回,怕是过些日子要疼了去。”
皇帝点点头,“如嫔自己也当心些。”
如嫔有些尴尬,忙行礼告退,“……皇上陪着皇后娘娘吧,嫔妾没事,嫔妾这便先行告退了。”
皇帝吩咐一声,“月桂,你来扶着你如嫔主子些儿吧。她的女子都在门外候着,你到门外了再交托给她名下的女子去就好。”
月桂答应了一声,赶紧上前扶住了如嫔的手臂去。
如嫔离去,皇帝未曾回头,只上下端详廿廿,“……怎地,心下还是有些没底了是么?便是岳母已经不在了,也可召家中旁人进宫来。”
皇帝凝着廿廿的眼睛,“爷宣和世泰之妻进宫来陪伴你,可好?”
廿廿忙道,“可别了,她自己孩子还小,尚且离不开额娘呢。况且她是弟媳妇,哪儿有叫弟媳妇来伺候姑姐的不是?”
皇帝想了想,按住廿廿的手道,“也罢,和世泰之妻就算了。不过爷还是预备宣二姨儿、三姨儿进宫来陪伴你就是。”
“她们都是你自家亲姐妹,凡事便都更方便不是?”
廿廿心思微转,又想到了禧恩去,这便终是含笑点头,“好,都依皇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