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的视线移向地面,和服没有完全烧完,落在地上还挺显眼的。
间桐脏砚显然对吉尔伽美什非常警惕,在他出现后就不动声色地消失了。
林晓月对于间桐脏砚的果断还有点惋惜:“我还以为要你放话或者打开王之财宝他才会走呢,没想到这么干脆,该说不愧是老狐狸吗?”见势不妙,立刻就跑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吉尔伽美什的右手钳住了下巴,不得不仰起头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脸。这个举动让她很不舒服,只是抱怨的话还没出口,就对上了吉尔伽美什的眼睛。
那双红瞳里带着的,绝对不是玩笑的色彩,他看着她的眼神阴暗冷漠,却又有种莫名的狂热蕴含在其中,就好像是艺术家在期待着最自豪的成就的出现。
脑海中出现的这个形容让林晓月感觉很不妙,她试图摆脱吉尔伽美什的叙述,可是不知何时出现的锁链缠住了她的全身,让她动弹不得,即使隔着一层衣服,她也感受到了锁链上传来的冰冷。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暧昧缠绵,如果她不是被捆着,两人现在就像是在说着情话:“一个小时。”他的话很短,林晓月愣了下,什么一个小时?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注意着林晓月神色的吉尔伽美什,当然发现了她的变化。他的嘴角上扬,笑容里都带着甜腥味,像是毒蛇吐信:“你知道吧,看来果然是你算计好的。”
林晓月的表情一寸寸地变冷,语气也冷厉起来:“既然是游戏,当然要算计对手才能获胜。”
吉尔伽美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手指在林晓月的下巴上摩挲,像是在抚摸着珍宝,话里的温度却和林晓月一样,硬生生地降到零度以下:“你还真是个没心的女人。”
不等林晓月回答,心口处就是一阵尖锐的刺痛,异物探入的感觉让林晓月难受得想要作呕,嘴巴张开后,却只是吐出一口血来,满嘴的铁锈味。从最致命的位置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大脑都想要暂停工作,眼前似乎罩上了一层红纱,除了红色再也看不见其他。
死亡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林晓月却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心脏被人攥在手里,指腹温柔的摩擦,带来的只有疼痛。白色的长襦袢慢慢地被鲜血浸透染红,鲜明的色彩对比触目惊心。
林晓月的全身都在颤抖,她想要抬起头,看看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却无法完成这个动作。她只能听到吉尔伽美什说话,可是那些声音传入耳中,无法串联成词汇,连思维都被搅成一团,失去了分辨语言的能力。她唯一的感觉只剩下疼痛,还有从心脏处传来的恐惧。
她的心脏,此时正被人攥在手里,像是一个小小的气球,只要轻轻用力,就会炸裂。
“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的音节,伴随着再次涌出的鲜血,眼前的血色又浓烈几分,绝望得让人产生古怪的绚烂感。生命力从身体里流失,全身如同被浸入冰水,又坠入深海,黑暗无边。
吉尔伽美什凝视着面前垂着头的林晓月,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转瞬即逝的温暖,和这个女人曾经给他带来的感觉倒也符合。这样想着,他的手指又用力几分。
因为无力而倒在他怀里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无法停止。
这种状态的林晓月,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吧?吉尔伽美什想着,他还以为他对林晓月动手的时候那个男人会出现呢,那样的话他就能同时解决两个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口说道:“真是可惜啊,如果你还有心的话。”
说完的同时,他也干脆利落地捏爆了林晓月的心脏。
就在那一瞬间,生命力从这个女人的身上迅速消褪,残存的只是一具躯壳。
吉尔伽美什收回了手,甩掉手上沾到的鲜血,正打算再看一眼林晓月就离开,却因为这一眼停下了动作。林晓月的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影,从轮廓来看,正是他当初见到的男人。
“艾梵?”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致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试图看看他的反应。
男人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这让吉尔伽美什感到了无趣。他试图激怒这个男人,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艾梵就已经微笑着,语气坚定地说:“她不会死的。”
随着艾梵的话音落下,他的虚影从心脏位置开始破碎,像是被砸穿了一个洞的玻璃。
用自己的灵魂去代替这个女人的灵魂受到的损伤吗?吉尔伽美什眯起了眼睛,即使是这样,这个女人也无法复活,又有什么用?只是随着艾梵的消失,地上的林晓月也消失不见。
吉尔伽美什的瞳孔紧缩,随即覆上满眼的寒意:这已经超过了他能涉及的范围,直接干扰到世界存在的事,恐怕只有圣杯能做得到,可是刚才并没有灵力的波动。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并不是结束,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这个感觉让吉尔伽美什挑高了眉,随即心情愉快地转身离开。如果会回来的话,就尽管来找他复仇吧,真是迫不及待呢。
远坂凛站在玄关处,穿好鞋子,扭头看了一眼整洁干净的室内,顿了顿,还是微笑着说了一句:“我出门了,树理姐姐。”说完,她才拉开大门走了出去,脚步轻快。
已经过去几年了?自从林晓月悄无声息地从冬木市消失到现在,她也和吉尔伽美什拉开了距离,固执地守着远坂家,就算后来母亲去世,她也没有接受言峰绮礼的帮助。
林晓月给她留下的是收拾完毕的远坂家资产,就算她开销再大,也足够支撑她到成年。等她成年后,也会有自己的工作,去时钟塔的话,也不用担心未来的生活。
可是固步自封是没有用的,她去过公司的办公室,原本林晓月会坐在那里,现在却在积上灰尘,当时还有人想要抢走那个位置——绝对不允许林晓月以外的人抢走她的荣誉。
于是,她站在那些同样有着远坂这个姓氏的人面前,宣布自己的接任。她是远坂凛,是远坂家的现任家主,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有人怀疑,也有人等着看笑话。
那些确实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同时需要研究的魔术也是莫大的负担,可是她都扛下来了。或许是有压力才会有进步吧?她将一切都守护得很好,也对别人的夸赞习以为常。
其实她都知道的,林晓月消失的那一年,间桐樱在学校里找过她一次。
“爷爷他很生气,说实现愿望的途径又少了一条。”间桐樱的声音很细,听起来很柔弱,“爷爷的愿望,是永远活下去吧。”她没有叫她姐姐,称呼也是礼貌疏远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远坂凛慢慢地能够理解当初的很多事,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她曾经试过询问吉尔伽美什,问他知不知道林晓月去了那里。那个她在幼时曾经以为和林晓月的关系很好的青年,只是嗤笑了一声,然后模糊不清地说:“等下去吧。”
那个时候,吉尔伽美什的眼里闪动着的光芒锐利而蓄势待发,像是等待着猎物出笼的猛兽。于是她明白,林晓月绝对还存在着,她能够做到的只有等待。
还有一个猜想,虽然可怕,但是她清楚可能性很高。林晓月消失的原因,恐怕和吉尔伽美什摆脱不了关系,可是在没有确定之前,她只能按兵不动,而且她也不是吉尔伽美什的对手。
能够做的,只有等待。
今天也是新的一天,从等待开始。
☆、第165章
第165章:想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左邻右舍都说林家的女儿聪明,就是太内向了些,也是跟林家的情况有关,有那样一群亲戚,还能乖巧懂事,已经挺不容易的了。说是这么说,别人家的事也不好插手,只能看着。
十三岁的林晓月背着书包回家的时候,刚想高兴地跟父母说自己得到奖励的事,就看到了家门口散乱地放着的鞋子,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蹲下去将鞋子摆好,又小心翼翼地抱着书包进了屋里。
不出意外,舅妈正坐在沙发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可是那气色比她的父母要好得多。
传入耳中的也是林晓月已经听习惯了的话,无非是她舅舅发现了一个新的赚钱门路,想要来找她父母借钱。林晓月家里经历得多,懂事也早,她记得舅妈已经来借过几次钱了,但都没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