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两人刚一到村口,坐在道边大青石上歇凉的两位白发老者霍然起身,惊喜笑道:“咦,有客来我们修村,快请进也!”
余长宁下马拱手笑道:“两位老丈,在下与妹妹赶路匆忙,过错了客栈,想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不知可行?”
其中一名个子略高的白发老人拍着胸脯道:“咳,这有何难,跟老朽来便是,老朽家中便有多余的客房。”说罢,便要前行带路。
另一位矍铄的老人呵呵笑道:“后生呵,这位乃我们修村的村长,热情好客,你们跟着去吧。”
余长宁抱拳又是一拱:“如此,多谢了。”说完牵马跟了上去。
此时山顶还有晚霞,谷地中已是暮霭沉沉了,微弱的亮光从家家户户掩着的窗户透了出来,将青石小径散得点点斑斓。
白发老人将他们领到一间竹篱笆围着的砖石大屋前,呵呵笑着间用手一指:“后生,这便是老朽的家,走,进去。”说罢,推开竹条编成的小门,一声苍老的呼唤:“婆子,有客到,整置点食物来。”
只闻“哎”的一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走了出来,拉起腰间抹布擦擦手,指点着院中的石桌石墩笑道:“客人们先坐,老身去弄些吃的。”
见这老夫妇如此热情,余长宁不由拱手谢道:“多谢老人家盛情,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落座之后,老村长又提来一壶热茶,待到他们稍事歇息后,不由笑问道:“咱们修村地处黄河、汾水相交,来往客商也算颇多,时常有赶路孤客前来村中歇息,后生千万不要拘束。”
余长宁倒是大咧咧地一笑:“村长客气了,在下从来不知拘束二字怎么写的,对了,请问此地离代州还有多远?”
老村长捋须微微思忖,轻叹一声道:“修村在河东道西南隅,而代州则在东北,若是日夜兼程,恐怕还需十天的时间。”
余长宁算算时辰,不由轻轻点头,正欲说话,老村长突然双目一瞪,想起了什么似地惊问道:“对了,听说现在代州一地胡人反叛,公子此番前去作甚?难道不怕危险?”
余长宁眼波一闪,轻笑回答道:“家中经营皮毛生意,此番前去岱海草原向胡人们购置皮毛,虽说反叛,但那些胡人对我们经商的大唐人却是不差,应该没事。”
村长释然点头,老脸却还有些担心:“虽是如此,但公子一定留神一点,小心为上才是。”
余长宁轻轻颔首,又于老村长闲聊了起来,偏房中却是炊烟大作,飘香阵阵,不消片刻,那名老妪端着一个硕大的陶盆走了出来放到桌案之上。
余长宁定眼一看,却是一盆冒着油光的炖山猪肉,虽是简单粗朴,但也让风餐露宿的余长宁和画眉精神大振,在老村长殷情的招呼下吃喝了起来。
吃罢歇息片时,老村长举着油灯将他们带入了客房,笑道:“刚好两间客房,你们兄妹早点歇息吧。”
余长宁拱手谢过,打来一桶凉水放置房内拭擦了一下疲惫的身子,倒在榻上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通美梦直是舒畅,然而睡到半夜耳边却传来有人相互交谈的喁喁声。
余长宁揉了揉双目翻身下榻,走至窗边一看,窗户外的小道上骤然飘过了一片火把,许多身着短打布衣的男女老幼走了过去,人人绷紧着脸皆是一副正色,连黄口小儿都没有嬉笑打闹,渐渐地没入了远方的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