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行了!”杜芊芊眼里亮晶晶的,也看着裴华笑,两人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缩小版的自己。虽然杜芊芊没有去问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昨晚还拒绝她喂桂圆红枣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裴华却如同能读懂她的心思:“今早你让大山哥带话给我,小米补气、鸡蛋补血,让我通通吃光,一点子都不许剩。”说着又笑了起来,若是被裴大娘他们看到必定会认为裴华疯了,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可杜芊芊懂他的意思,心里连连点头,孺子可教也,一句话就能点醒。
“我就下了决心,好好儿治我的腿,大夫说得到时候得忍痛坚持锻炼恢复,我最不怕吃苦也不怕疼,别人每日里练三个时辰,我就练六个时辰,我不信我这条腿就康复不了。”
“裴华哥,咱们不急,不必那么逼自己,慢慢来。”
裴华收了笑,但是眼神放得很软,软得杜芊芊觉得自己能融化在这目光里,可接下来裴华说的话却一点也不软,“这腿伤再久,也不过四五个月就能见分晓,左不过明年开春时节,如果那时候拼了全力,腿确实好不了,咱们的事情也不过只有自己知道,村里人一概不知,到时候你切莫要再耽搁,十四正是好年纪,找个好人家,华子哥给你封个大红包,高高兴兴送你出嫁。”
语气里透着坚定,显然是已经下了决心做了决定。
杜芊芊知道他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而是挑了个俏皮的角度,笑盈盈地问他:“华子哥,你到时哪里来的银子封红包?莫不是要做江洋大盗去?”
脑子里想着裴华在满是雾瘴的树林里,拦了经过的路人,半挎着腿,说着众人熟悉的切口:“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只怕路过的姑娘媳妇都抢着给他做压寨夫人。
杜芊芊差点就要笑出来。
“到时候腿若好不了,衙门的差事肯定泡了汤,这个家,”说着,裴华抬头将自己的屋子四处打量了一下,弯了弯嘴角,“应该是容不下我了,我认识几个镖局的朋友,到时候可以去走镖过活,那些一去几个月的走镖,虽然辛苦,但是收入还是很不错的,你的大红包必定少不了你的。”
原来裴华已经想到了这一步,虽然看着他笑着说出了这番话,态度也颇为洒脱,但是杜芊芊心却如同被人捏了一把般酸疼,裴华只是不说,裴大娘和李菊花对他的态度他怎么能不知道,察觉不出来?
裴华看杜芊芊似乎没将自己的话放心上,刚要将话绕回去,而杜芊芊也想安慰他,让他别多想,不论那条腿能不能康复,都不重要。
可是两人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苏岳到了。
今天一早他就想来瞧了,可是总不能空着手,他手里并没有能拿来作为探望伤病的东西,鸡吧,自己也没养,肉吧,一大早去哪儿买去?只好散了学同接虎子和顺子的樱子回了他们家,同张二娘买了一篮子的果子拎了来。
他一来,不仅杜大山和季桂月从厨房里出来,就连裴大娘婆媳也扔下手里的活儿挤了出来,杜大山和季桂月是因为裴华和杜芊芊正在里头说话,怕苏岳不妨头进去,而裴家婆媳见了苏岳就如同捡了元宝般,
“哎呀,苏先生来了,我们家柱子正念叨着你呢!”惦记着让苏岳给柱子开小灶呢。
第254章 一笑化尴尬
说着李菊花就来接过苏岳手里的果子,“先生,快进屋!”
“我是来瞧裴华的,他睡了吗?”苏岳见眼前这四个人都是从厨房里出来的,都没守在裴华那里,看来是自己来的不巧了。
“没有,在屋呢,先生今儿中午别走了,就在这里吃饭,我去和柱子说,他肯定得乐坏了!”李菊花随意往裴华那屋一指,留苏岳吃午饭。
季桂月翻了个白眼,柱子乐坏了?我看是你乐坏了吧?人苏先生来瞧华子,你非让人给你开小灶补课,占便宜没个够,将已经从自己家里抱了来的安安交到杜大山手里,抢先往裴华屋门口走,故意提高了音量:“华子啊,苏先生来看你了!”
苏岳走了进来,看见杜芊芊正坐在里头同裴华说话,想着真是远亲不如近邻,裴华出了事,杜家这一家四口都来照应。
看到裴华这造型,也有些心惊,不过没表现出来,“裴华兄弟,可感觉怎么样?”
杜芊芊听了就感叹,苏先生真不愧是个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她记得之前苏岳都会管裴华叫“裴衙役”,显然一个村子里住着,最近这些事儿他都听说了,眼下裴华这情景还能不能做衙役还两说,他这一声“裴华兄弟”,既避免了让裴华难堪和尴尬,又显得更亲近了些,裴华听了也舒服。
既然苏岳来了,那自己就不必呆在这里了,季桂月抱过来安安,“我就先回去做饭了,华子,有啥想吃的,同嫂子说。”
“没事儿,嫂子,中午家里都做了。”
季桂月不置可否地笑笑,并不相信中午李菊花能给裴华准备什么多少有营养的,反正芊芊也会给华子置备,也没同裴华虚让。
苏岳在这里,估计中午裴家婆媳是不会让他走了,杜芊芊也站起来同季桂月回去了,“华子哥,下午我再来看你。”
连着杜大山都先回去了,一下子屋里就冷清了不少。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苏岳不是很会安慰别人,他也不想絮絮叨叨地问裴华估计已经回答了不少次的那些问题,怎么受伤的?要不要紧呐?腿动动看?
直接念了一句诗,裴华愣了下,随机明白过来苏岳这是在安慰自己,这法子倒是别致,不罗唣也符合苏岳的性子,点了点头:“多谢苏先生,我省的。”
见裴华虽则整个身子快有半个都被带了血的纱布裹着,但精神状态确实不错,相处下来也知道他是个品性坚韧的好后生,自己的意思表达到了也就行了,左右无话可说,这冷清的屋子里开始生出一丝尴尬出来。
正当苏岳不知道该不该起身告辞之时,突然想起来兜儿里有样东西要交给裴华。
见苏岳从兜里拿出了个东西,裴华有些好奇,这是给自己拿了个什么来?
苏岳手掌一摊,裴华笑了出来。
一枚核哨。
“这是樱子托我交给你的,说是答应了给你的。”苏岳回想着在张二娘家的情形,也笑了出来,“你可好生玩儿吧,为了这核哨,虎子都急哭了。”
啥?裴华拿着那枚小小的核哨,看着苏岳,听他讲是怎么一回事。
“这核哨是虎子的,樱子非要抢了来给你,虎子哭得不行,樱子无法,只得现场吃了个杏脯,得了个杏核,立时给他拿了粗石头给他磨呢,估计这会子还没磨透,虎子挂着眼泪在那里等呢。”
说着,俩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屋里原本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李菊花到了屋门口时,就看到这两人不知在乐什么,心内诧异,别是两个傻子吧?!哪里有谁腿都可能瘸了却这么高兴的病人?又哪里有这么看望病人的来客?
心内腹诽着,李菊花就翻了个大白眼,可能是因为这俩人笑得太欢脱,李菊花这个大白眼就翻得有些大了,裴华和苏岳听见门口动静往那里看的时候,李菊花还没有能收得回来,眼白朝上翻,嘴角下撇,表情很滑稽,俩人本来就在笑,即便忍了忍,但到底还是又笑了笑,裴华直觉得左脸的伤口都有些扯得疼。
李菊花脸上就有些讪讪的,语气带着殷勤和小心:“苏先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辣?肉汤里头要不要加些辣子?”
苏岳朝裴华瞧了瞧,有些奇怪,受伤的是裴华,怎么反倒紧着问自己想吃什么,可看着裴华虽不甚在意但多少还有些尴尬,心下一片了然:“我这人对吃上没什么讲究,倒是裴华兄弟这刚受的伤,别放辣子了。”
说得李菊花脸上就是一热,她倒也不是一点儿肉汤都没打算给裴华喝,只不过顶天也就是一碗肉汤,管裴华想怎么吃,她是不上心的,只是被苏岳这么一点,有些挂不住,“瞧您说的,华子和柱子都是躺床上的病人,哪里能给他俩吃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