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素脚步顿了一下,没有转身亦没有回头,就眼睛往旁边斜了一眼,随后举步迅速离开,一言未发。
到楼下,先前送亓素过来的闵海竟是还等下外面,看到亓素从大厦玻璃门出来,怀里抱着个条形物,推门下车,快走过去。
“出了什么事?这人是?”闵海往亓素怀里看,想看清那人的谁。
谭欢听到旁边有人说话,惊惧地直往亓素怀里钻,亓素紧了紧手臂,声音听不出起伏:“先上车。”
闵海非常好奇那人是谁,但看亓素周身气息都仿佛凝滞着,到车后,将车门拉开,亓素弯腰将谭欢给放了进去,往后退时,手腕被人拽住,亓素抬头去看被桌布裹着的人,后者浑身僵冷且颤抖,他停了片刻,没去副驾驶,坐在了谭欢旁边。
闵海跟着也上了车,转头朝后面看,亓素从大厦里带出来的人此时紧紧依偎在亓素怀里,亓素亦一手环着她,两人靠得极拢。
桌布没有完全将人给遮掩,因此闵海从对方过肩的长发知道那是个女的,更加猜测到,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接下来去哪?”其实闵海更想问是不是去医院。
“麻烦开到经南路。”亓素说的谭欢家的地址。
闵海发动引擎,拉起手刹,汽车移出停车位,冲上了街道。
快到前面路口时,亓素兜里电话突然响起,他拿出电话,先是看了看来电名字,看到是黄权时,按了接听键。
“……我正和谭、雇主往回走,她没事,我也没事,没有受伤,抱歉,让你担心了。”
“要过来?等等,我问问雇主。”亓素将手机下方捂住,转头询问谭欢的意思。
“我们公司经理,我之前联系过他,他表示想过来看看情况,可以吧?”
谭欢知道亓素说的是黄权,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冷硬强势,但某种意义上,似乎他的存在就让人很安心。
谭欢点点头。
“可以,我现在到xx路了,二十分钟后应该能到,一会我在小区入口等你。”
挂断电话后,亓素眼眸一抬,感知到前面的人在看他,瞧了过去。
扬了扬眉头,眼神询问闵海有什么事。
闵海收回视线,转而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
汽车开到谭欢所住的高档小区外,闵海在亓素搀扶谭欢下车时,叫住了亓素。
“留个电话吧,不然以后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亓素凝眸盯着闵海,好一会没有反应,闵海以为亓素这是在找借口怎么回绝他,打趣道:“不是吧,我长得有这么可怕,让你这么不想和我当朋友。”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亓素在刚刚的那一刻,透过闵海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已经死去,沉睡在地下的人。
大概是不想重复,亓素没摇头,可也没给闵海电话。
“东城就这么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亓素说完后,没管闵海那里什么反应,扶着谭欢往小区里走。
把人先送回到屋里,亓素再出门,到小区门口等黄权。
等了五六分钟,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跃进视野,亓素站在路边,越野车在前面寻了个停车位,停好后,驾驶位的人走了下来。
只有黄权一个人,他出来时是带了不少人,在先前接到亓素电话说没事后,黄权就让其他人改道回去了,他面上是表现的担心雇主的安危,可同时,也想来看一看亓素。
这个人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黄权胸腔里的那颗心,就怎么都难以安稳下来,甚至有点食不下咽。
“其实你不必专程跑这一趟。”在黄权走到面前来时,亓素看着人说道。
“谭欢她……”黄权往亓素身后看,没见到谭欢的人影。
“在屋里,我先送她上去了。”亓素带着黄权往门卫处走,拿门禁卡刷开门锁。
两人并肩在安静的行人道上行走,黄权视线无声转移到亓素那里,青年侧脸轮廓分明,线条锋利,如雕刻刀一刀一刀刻印出来似的,完美流畅到找不出丝毫瑕疵。
黄权垂着身侧的手指微微弯曲起来,心中蹿出一种强烈的冲動,想去碰触一下这个人。
他们之间有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朦胧夜色里,理智似乎受到牵制,欲求快要冲破阻碍。
走着走着来到一盏明亮的路灯前,灯光像是窥视到黄权心底所想,从高处忽的投射下来,投到黄权身上,他震了一震,理智归位,暗里呼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将内心深处的想法付诸行动。
亓素那边倒是完全不清楚,在极短的时间里,身旁的黄权就经过了一番理智和情感的挣扎,不知道这个男人明明无时无刻都想拥抱他,却始终控制着,不让自己做出任何亓素不喜的行为来。
到了谭欢家里,亓素给黄权倒了杯温开水:“一会再说,我去给谭欢煮点解酒烫。”冰箱里有食材,亓素昨天晃眼看到过。
黄权坐在沙发上,看着亓素进到厨房忙碌一番,亓素动作迅速,一会时间就熬好汤,他端着热汤到谭欢房间,先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进屋后,亓素走到床头前,看到谭欢竟还裹着从宴会厅那里扯下的桌布,亓素眉头微拧了拧,将汤碗递到谭欢面前。
“喝了吧,你衣服也湿透,一会去洗个澡,都过去了,相信我,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会保护你的。”亓素眸色坚定而深沉。
谭欢颤巍巍地抬起脸,两行泪水没有征兆地跌落下来,似直接砸在亓素心上,亓素放下汤碗,转而伸出两臂,将谭欢给搂在怀里。
谭欢手臂从亓素腰间穿过去,死死搂住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片刻后压抑的哽咽声在冷寂的房间里响起。
等亓素从房间里出去,已经是二十多分钟过后了。
黄权还坐在客厅里,姿势同亓素进屋那会仿佛没什么变化,亓素端着空碗到厨房放着。
回到客厅,就今天发生的事,和黄权商议了一番。
“是我大意了,也许一开始就该阻止谭欢单独去见她那些所谓的同事。”亓素自责。
事情已经发生,追究谁的责任没有意义,黄权也不会劝慰,因为某个方面来说,的确是亓素的错,没有尽到贴身保镖应尽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