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贾敬不将胡耀彻底打压下去绝不会罢休。
其他官员不禁侧目,好奇这胡耀究竟怎么得罪了贾敬这个自进入御史府就只参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未将人得罪到底的狐狸。
启圣帝眯了眯眼,拿到奏本后一边打开一边喝问:“胡耀可在?”
胡耀赶紧出列:“臣在!”
“贾御史参你这些罪责,你可有什么辩驳的?”
胡耀冷汗涔涔,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臣,认罪。”
贾敬眉心一跳,忍不住看向胡耀,却发现他虽然一脸害怕,眼底深处却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之感。仿佛,胡耀对贾敬今日会上朝参他一本的事早有预料。
当是时,贾敬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侧头看向站在武将阵营的贾代善。
贾代善正好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只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贾敬心中大安,乖乖垂头继续当自己的隐形人。
启圣帝翻看奏本,越翻越生气,最后竟失态到起身将奏本扔到了胡耀面前:“认罪?”
胡耀瑟瑟发抖,不敢多言半句。
启圣帝气笑了,目光越过胡耀,在站在最前方的几个皇子身上打转儿:“胡耀他说,认罪。朕的好儿子们,你们有什么看法?”
几位皇子心中惊惶,不知这事儿怎么就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还是太子率先开口:“儿臣以为,胡耀之子罪大恶极,按律当斩,胡大人管教不力,当流放!”
其他皇子不敢触启圣帝霉头,赶紧附议。
启圣帝淡淡开口:“喔?其子当斩,胡耀流放?你们都是这样觉得的?”他单独拎出三皇子,“老三,你也这么觉得?”
三皇子心脏一跳:“儿臣附议!”
“呵!”启圣帝发出一声嗤笑,神情不怒自威,“你把贾御史的奏本捡起来看看。”
三皇子越发担忧,却不敢违逆启圣帝的意思,只得走到胡耀身前,弯腰将奏本捡起。
他就站在原地翻开奏本,可不过须臾,三皇子便惊慌失措地跪在了胡耀旁边:“父皇,这奏本上言及刘祜帮胡耀之子作恶,并从中捞取好处之事,儿臣事先并不知情啊!”
刘祜之父忙不失迭地出列:“皇上,此事必有内情,我儿不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其他皇子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三皇子口中所说。
这刘祜可是三皇子外公的独子,因能力不错,掌着他外家那边的大部分势力。若他真的牵扯进了胡耀之事,必然得不了好,这对三皇子的日后打算,可是大大的不利。
唯有与太子并肩而立的大皇子眉头拧紧,似乎对此十分不解。
但这也并不值得他多考虑,反正老三也盯着父皇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若是能趁机斩下他的部分势力,对他也有好处。
这样想着,他偏首看向另一边大臣的方向,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又一位御史从贾敬身后站了出来:“启禀吾皇,臣,也有关于胡大人的罪责要奏。”
启圣帝脸上表情愈发难测:“呈上来!”
那御史原本张口欲言,听得这话只得将奏本交给小太监,然后就退了回去。
启圣帝翻开奏本,已是懒得多说什么了,干脆利落地下旨:“将胡耀拉下去,斩了!着大理寺严查刘祜此人,若证据确凿,按律行事。”
按律行事?若真查出了证据,皇上难道要斩了刘祜?
满堂皆惊。
等到散朝后半个多时辰,大理寺那边才传出了消息,原来那胡耀竟将手伸到了江南盐政,不过短短两年就狂揽数十万两纹银,而这其中大部分,又都送到了刘祜的手上。
胡耀都被斩了,刘祜还能讨得了好?若不是顾及三皇子的面子,恐怕今日上朝时,皇上就能下令将他一并斩了。
到了晚上,贾敬抱着满腹疑虑来到荣国府:“二叔,今日之事……”
“我们被人当枪使了。”贾代善脸色铁青。
贾敬大惊:“是谁?”
贾代善摇头:“暂时不知是谁。那胡耀之子有眼不识泰山,强抢民女竟抢到了大皇子手下。”
贾敬茫然一瞬,旋即反应过来:“那个病死的未婚夫?”
“他本是大皇子麾下得用幕僚之子,因其父科举失利,并无官职在身。那刘祜看上了他家定下的儿媳妇,又见他家无权无势,这才有了强抢民女之举。”
“为安抚那幕僚的心,大皇子不得不替他报仇,将刘祜一家送进大牢。”
贾敬细细思索后,却有了另外的猜测:“此事背后可是其他人设计?”
贾代善摇头叹气:“不知……”
贾敬抿唇:“二叔应当是在侄儿上奏之前便得到消息了吧?为何明知我们是被当了对付三皇子的枪,还要上赶着出手?”
“因为我们不得不出手。”贾代善抬头看向紫禁城的方向,“如海被胡耀算计是事实,若不杀鸡儆猴,以后我们会很麻烦。而且我们隶属于太子阵营,与其他皇子本就敌对,对付三皇子及其他皇子,本就是必行之事。”
只是一日不知算计了这一切的背后之人是谁,他们就一日难安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何况这暗箭还淬了毒,射箭之人更是智计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