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心弦上的你 芸生yuna 2811 字 3天前

是父亲曾兆的来电。

“喂,爸……”

“小舟,刚到家?”曾兆的声音有些哑。

曾亦舟分不清是电波传输导致的误差,还是一瞬间的听觉出了问题。得闻曾兆声线的那一刻,曾亦舟忽然觉得他老了十岁都不止。曾亦舟这才想起来,因为工作繁忙,似乎已经快半年没回远江市看望父亲曾兆了。

曾亦舟的父亲曾兆白手起家,在远江市的服装行业里也曾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的故事,似乎也是极富传奇性的。

曾兆从小在山里长大,年轻时又因为一些变故,瘸了腿。曾亦舟的母亲并没有因为曾兆的脚,而对他有任何偏见。她深爱着曾兆,义无返顾地嫁给了他。之后,曾兆带着她进城里打工,从小本的服装生意开始经营,直到一天天把产业做大。然而,好景不长,在曾兆的生意初见成效时,她就因为急性败血症离开了他和年幼的曾亦舟。

时年,曾亦舟不过才两岁。而他母亲过世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二岁的光景。后来,曾兆的产业越做越大,甚至成了远江市首屈一指的服装业老大。即便是身边美色如云,他却并未再娶,一直孤身一人。

近些年,服装产业已大不如前。曾兆的生意也每况愈下,八年前的某次产业链条的破损,险些导致破产。不过,那时幸好有人及时有人给予融资,才终于幸免于难。

曾亦舟清了清嗓子,温声问道:“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点小事要跟你说。”曾兆慈蔼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事情是这样的,虽然这些年公司里收益不好,但勉强也能凑出些数来。我想着,要跟你商量商量,暂时把你梁叔家的那笔钱给还了。”

曾兆轻咳了一声,继续说下去:“当年,你梁叔故意兜了个圈,注册了家公司给我们融资。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因为陶陶的事情,对你的手伤委实过意不去,在还债而已。你爸我这人吧,也是实在人,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在陶陶的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这些年一直在筹谋着把那笔钱给还了。”

曾亦舟擦头发的那只手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

许久之后,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也好。”

“钱方面,我已经筹得差不多了。”曾兆说。

“需要我帮忙吗?”

毕竟是父子,曾兆也毫不避讳:“嗯,还缺一百万的缺口。”

“我明天叫秘书把钱转过去。”

“好。”

曾兆的声音在电话这头显得有些飘忽,大约是要挂了。曾亦舟迟疑了一会,终究是忍不住嘱咐道:“对了,爸,有关于当年我手伤的事情千万不要跟陶陶提起。”

电话那端传来曾兆,释怀的笑声:“我和你梁叔岑姨都陪你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口风紧得很,哪可能说出来。”

书桌旁昏黄灯光,错落有致地打在曾亦舟左手的伤疤上,裹挟着图穷匕见的可怖。曾亦舟尝试着动了动左手,由大脑中枢传递信号,通过神经元传输到左手。这么漫长且迅速的反应中,但也仅有拇指和食指得了反应,孤独地晃了晃。而其余三指,依旧是纹丝未动。

他沉声,对电话那头的父亲嘱咐。

“她这人死心眼,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保不准会对我愧疚一辈子。”

☆、第八章

第八章

时值周六,乐团的排练也再一次被提上日程。

由于乐团里有许多成员都从事非音乐专业类的工作,为了不影响乐团成员日常工作,往往会将排练的日子选在空闲的周六或周末。

演出厅的舞台上,已经三三两两地聚了些人,他们手握着各自的乐器擦拭着,细致而谨慎。乐者爱护他们的乐器,这是浑然天成的道理。就好比,如果将交响乐演奏比作战场,那演奏者们的乐器就是他们的刀枪棍棒。

梁语陶背着琴,走到座椅第一排。然而,在她面前还有一处平台,与指挥家平行,那一处是专属于首席小提琴手的位置。

当然,今天的这个位置并不属于她。她是第二小提琴手。

国际交响乐惯例规定,乐曲终了,只有首席小提琴才能与指挥家握手谢幕。梁语陶毕生的目标,就是成为能够在谢幕礼上,和著名指挥家谢绍康挥手谢幕的那个人。

不过可惜的是,至今未能实现。就像是她对于谢绍康的喜欢,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执迷罢了。

梁语陶扯下琴盒的背带,小心翼翼地将它安放在地上,拉开拉链,取出琴盒内胆里的小提琴以及琴弓。片刻后,她又取出一枚松香,在琴弓上细细地摩挲着。松香的效力再于增大琴弓与琴弦之间的摩擦力,通常一块好的松香,能够将琴弦与琴弓的融合发挥到极致。从小学琴的梁语陶,自然也深谙其中的道理。

梁语陶正抹着松香,身后却蓦地有一双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

“喂,梁语陶。”活泼热闹的女声。

原本一门心思擦松香的梁语陶,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所惊吓,吓到连手上的松香都一并飞了出去。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飞身过去稳稳地将松香接住,捧到手心,递给梁语陶。梁语陶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循着她手臂的曲线往上探寻,这才发觉,来人居然是她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周丽。

她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周丽,怎么是你?”

“你没看演出人员表?上面不大喇喇地写着周丽两个字吗?还是楷体加粗的。”周丽将背上的琴盒放下,一边揉着肩膀长吁短叹地抱怨着琴盒太重。

“所有人的名字不都是楷体加粗的吗?”梁语陶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再说乐团几十号人,节目单上又按照成员的姓名首字母排序,我哪那么容易找到你。”

“敢情你这是在嫌弃我太渺小了?”周丽呲牙咧嘴地瞪着梁语陶。

“不敢不敢。”梁语陶只好赔笑。

周丽俯身将琴盒取出,一边擦松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梁语陶聊着:“没想到五年不见,你出国一趟又回来,居然还在从事音乐行业,说起来对这一行也是真爱了。现在想想,当初我们高中一个音乐班,到头来,倒是没几个在从事音乐行业,只剩下你了。”

“那你现在……”

周丽回头朝她笑笑:“我现在在做软件开发,俗称程序员,朝九晚五的工作党。至于为什么会参加这场演出……”她摊了摊手,“我表示这场演出的首席小提琴是我的大学专业课老师,奉了师命而来,不得不从。毕竟,我当年也勉强算是她的得意门生之一。”

周丽的搞笑风趣不减当年,梁语陶不禁被她逗笑了,稀松大方地问了句:“话说回来,我前几天在微博上还看见我们的高中老同学晒结婚证了。你呢,现在怎么样,还和陈子鸣在一起?”

“不,我们早分开了。”

“怎么会?”

梁语陶不免惊讶。周丽和陈子鸣,在高中时期可谓是传奇的一对人物。在那么紧张的学习氛围下,二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朝夕相对地谈恋爱。至于老师的管教与家长的劝告,他们全都不屑一顾。甚至于在高中毕业的那年,两人提前就见了家长。没想到,现在倒是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