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摇头,“我只是想让亚舟能早点接受事实。”
李盼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不免替他们遗憾。
她心事重重回了主卧,许同林朝她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李盼娣把小玉和亚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末了,又问他,“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亚舟?”
许同林断然拒绝,“别告诉他。那小子要是听到小玉跟长荣是假的,二话不说就会辍学。你想这样?”
李盼娣迟疑起来,“不能吧?”
“怎么不能。”许同林放缓了语气,“要说家里的几个丫头,你懂她们的心思,那亚舟就属我懂。这孩子做事不够稳重。说得好听是知道变通,说得不好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再说了……”他面色越发沉重,“他跟小玉那丫头也不适合。”
李盼娣奇了,“小玉多好啊,跟春芳姐年轻时多像啊。”
“像啥啊。”许同林掰着指头跟她算,“春芳嫂子好歹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可小玉呢?一次失败就放弃,一点韧性都没有。而且她太小家子气了,咱们家亚舟将来是要当老板。她这性子根本当不好贤内助。就算两人勉强在一起,迟早也得离。我可不希望我孙子孙女生在单亲家庭。”
李盼娣抽了抽嘴角,这想得也太远了吧?连孙子孙女都出来了,她没好气地道,“你刚刚还说亚舟不够稳重,现在又说亚舟是当老板的料。哪家的老板像个毛头小子?”
“亚舟这不是还年轻嘛。等他工作了,到社会上打磨打磨,再有你我的提醒,将来他妥妥是个老板。”许同林叹了口气,“别跟亚舟说了,他们算了吧。”
李盼娣还是舍不得,“可小玉当儿媳妇多好啊。一点坏心都没有。”
许同林搂着她,不停安抚,“行啦。这世上好姑娘多的是。咱家亚舟一定能找个好的。你现在觉得她好,无非是因为她是春芳嫂子的女儿,你才会刻意忽略她身上的缺点。等她真的成了你儿媳妇,你就会发现她处处都是缺点了。”
李盼娣气得拍他一下,“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挑剔人嘛。”
“那可难说喽。”许同林揶揄道。
李盼娣拧了他一下,疼得他嘶嘶喊。
第二日一大早,亚舟提着行礼说要回北京,许同林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亲自送他到火车站。
又从自己兜里掏了一张卡给他,“趁着暑假干点事。这钱算是借你的。”
亚舟接过来,闷声道谢,想了想又道,“爸,你好好照顾小玉,别让她……”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了,退后两步,冲他摆手告别,“爸,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冰棍厂门口有个小卖部,卖着各种零食,橱窗的一侧摆放着一个大红色的电话。
长荣穿着半截破洞牛仔裤,嘴里叼根烟,上身套着个t恤,吊儿郎当地走过来,两根手指夹起烟,剩下一只手抓起电话,熟练地开始拨数字。
电话那头还没人接,小卖部的老板蹙眉警告道,“别把烟烫到我电话上。几千块钱装的呢。烫坏了,你没钱赔。”
长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把烟丢到地上掐灭。
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了,长荣不耐烦地道,“去哪了?这个点还不在家?”
周大妮讨好地冲他笑,“就在门口跟邻居唠了几句。你有事啊?”
长荣调整了下站姿,“屁话!找你当然有事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玉说要搬出去住了。妈,她到现在还不肯接受我。她搬走了,我上哪找她去?”
周大妮却是拍着巴掌乐了,“长荣,你傻了呀。就是搬走,你才好跟她套近乎啊。她住在你二叔家,你连拍门都不能。”
长荣眼睛一亮,可随即又迟疑了,“可她不会告诉我,她搬到哪去的。”他嘟哝起来,“这小娘们可撅了。送多少东西都不肯收,至今也没给我一个好脸。”
“那点东西,她哪看在哪里。她亲妈有钱着呢。”周大妮兴奋得不行,“儿子,只要你娶到小玉,你就发了。她妈可是嫁给了方老板,那可是香港大富豪,只要她妈随手露一点,你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你再耐心一点啊。”
“我还不够耐心啊。我就差给她当孙子喽。”长荣声音陡然拔高,“她说要自己买房。”
“买房?真的假的?她哪来的钱?”不等长荣说话,她自己就说了,“哎呀,看来她跟她妈联系上了。我就说嘛,刘春芳那么疼小玉,怎么可能会不管她呢。”
天气太热,没有一点凉风,小卖部外面的棚子一点也不能阻止他满身的热汗,长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越发觉得自己嗓子要冒烟了,说话也更不客气起来,“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现在跟你说的是她要搬走了。你快点给我想想办法。”
儿子已经炸毛了,周大妮压下心中的激动,安抚了几句,想了想又很快给了主意,“那样吧。我去你二叔家住几天,我好歹照顾她几天,我陪她去找房,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这主意不错,长荣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是在周大妮撂下电话的同时,他赶紧说了一句,“妈,我身上没钱了,你来的时候别忘了多带些钱。”
周大妮一听脸都黑了,“你不是在厂里打工的吗?手上怎么会没钱呢?”
长荣扯了下电话线,“你说为什么没钱!追小玉不用花钱吗?”
他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冲着小卖部的老板吼了一声,“老板,再给我拿一打啤酒。”
老板立刻换上笑脸,“得咧!”没一会儿,就提着一打冰镇啤酒到橱窗口,“早上就冰上的,中午喝一打,凉快又解暑。”
长荣从兜里掏出钱,老板欢欢喜喜地收了。
长荣提着啤酒大步往厂里去了。
身后,老板嫌弃得撇了撇嘴,“傻货一个。”一个月才几百块钱的工资,还冲大方请人。
而另一头,撂下电话的周大妮却是垮了脸。
家里之前开粮食店挣的几万块钱,给两个孩子上学,长兰交了大学学费,一家子只花不进,已经花了一半了。
再这么下去,家里还不得吃土去?
她冲着屋里吼了一嗓子,“长兰,快点出来!”
长兰手里拿着扫把走了出来,“妈,你叫我?”
周大妮将女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暑假,你总不能一直闲在家里。人家亚舟亚棋每年暑假都会做兼职。我带你去省城,让你二婶给你找个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