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你……你……”宋鸿逸俯趴在床上,艰难的侧过头来看顾倾城,眼神狠厉异常,仿佛要杀人一般。

但他能做到的,也仅止于此了。

全身上下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他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更何况杀人呢。

“我怎么了?”顾倾城坐到床沿上,将散落于身前的发丝拢到耳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你骗朕……”宋鸿逸说这话的时候,放缓了语气,似乎想要摆出温柔的样子,混合着未曾散去的狠厉,说不出的怪异。

顾倾城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啊,我就是骗你的啊,我若是不骗你,你怎么会轻易卸下防备呢?从一年前鄞儿出事后回宫开始,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假的,为了让那些话变得可信,你知道我暗地里练习了多少遍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如果满分是一百的话,我觉得我这一年来的表现,起码能打九十分。”

“你是不是还在疑惑,藏在暗处的暗卫为何还不动手?”顾倾城忽然问道。

宋鸿逸闻言,眼睛一瞬间瞪大,“你怎么知……”

顾倾城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是知道啊,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敢对你下手呢。说到这里,还是要感谢你把其余的暗卫都调走了只剩下两人,否则我还有些难办。”

事已至此,宋鸿逸心里清楚,大势已去,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他的情绪奇异的平复下来。

“你要如何?”

顾倾城以食指卷着一缕发丝打转,唇角带着状似天真的笑容,瞧起来竟是有几分天真娇俏,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恰恰相反,“我当然想要你死啊,就像你说的,这个世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最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留你活着,哪天反咬我一口,我这些年的谋划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你放心,至少我不会让你现在死,因为留着你还有用。”

“顾倾城,你敢造反!”宋鸿逸忽然喝道,怒目圆睁。

顾倾城看着他道,“对啊,我就是敢造反,过了今夜,这个江山就要换主人了,你猜猜新的继任者是谁?”

话虽如此说,但其实根本不用猜,她费心谋划至此,又怎么愿意替他人做嫁衣。

“朕当初就不该留他的性命!”

“这世上可是没有后悔药的。不过你其实没必要这么激动啊,无论是谁继位,只要他姓宋,不就好了吗。”

顾倾城说及此处,顿了顿,忽然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赶紧说吧,因为再过一会儿,你就永远也不能说话了。”

却见宋鸿逸忽然笑了起来,“顾倾城,你可还记得朕当初说过的话?”

顾倾城浑不在意,“你说过的话那么多,我怎么记得啊。”

宋鸿逸却是不再说话,而是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饶是镇定如顾倾城,这会儿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顾倾城微微蹙眉,总觉得宋鸿逸不会无的放矢,却又想不出自己有何处疏忽了,最后只得作罢。

“那么,从现在开始,好好当一个哑巴吧。”顾倾城说完,将手伸到他喉咙处,片刻后便松开了。

宋鸿逸看着她自袖中取出一方绣帕,仔细的擦拭方才触碰过他的那只手,从掌心到手指再到指缝,每一处都务必认真,仿佛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他顾自冷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这是,便听得顾倾城道,“看我,高兴得都把你给忘了,若是让旁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少不得要猜测什么。”说罢,凑过身来,伸手将他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龙榻上,又抬起他的头,往头下塞了枕头,“唉,又要再擦一次手了……”

——

夜风习习,卷着不知名的花香迎面吹来。

李公公拢了拢衣衫,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九霄殿,微微摇头后,便移开了视线。

他跟在宋鸿逸身边,已经有几十年的光景了,以前还多少能猜得出他的喜好,只是近两年来,宋鸿逸的情绪愈发的反复无常,便是他,也无从分辨其喜怒了。

也不知今夜是为了什么,私下调了大批的御林军驻守在殿外,又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眼瞧着顾淑妃已经进去许久了,却未传出什么消息来,李公公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他正走神着,视线余光瞧见九霄殿的殿门打开了,他忙几步走过去,只见顾淑妃一脸慌乱的神情。

“娘娘,出了何事?”他赶忙询问道。

“去朝阳宫请皇后过来,快去!”顾倾城急道,李公公还想仔细问询,便见她凤眸瞪了过来,“还不快去!”

李公公只得领命退下,召来一旁的内侍,附耳吩咐下去。

——

朝阳宫,大门已落了锁,除去值夜的宫女内侍外,其余人都已入睡。

皇后的寝宫中,掌灯的宫女往快要燃尽的灯台内添了灯油,又拨了拨灯芯。做这些的时候,她的动作十分的轻缓,就怕一不小心惊醒了熟睡的皇后。

然而,重重帷幕后,本该熟睡的皇后,此刻却是醒着。

或者说,她今夜根本就不曾入睡。

顾倾城传达的消息,也往朝阳宫中送了一份。

她在等,那句所谓的改天换日,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正沉思着,忽然听着门外传来喧闹声,她便顺势坐了起来,询问道,“何事吵闹?”

只听得守门的侍女回禀道,“启禀娘娘,九霄殿的李公公让人传话,说淑妃娘娘想要见您。”

九霄殿是帝王居所,而想要见她的人却是顾倾城,皇后心中明白,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且十之八|九就是所谓的“改天换日”。

“来人,替本宫更衣梳洗!”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宫女鱼贯而入,各自捧着东西,忙碌起来。

不过片刻的时间,一切便已收拾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