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正琢磨着这事呢,家里不是有个三郎三朵么,我估摸着大郎媳妇八成怀了两个。”余氏乐呵呵的接话。
“感觉怎么样?头胎就怀俩个,会有些累的,大郎来信了,说什么时候回来没?”一朵急急的问。
余氏关紧了大门,回着季大仓的话。“这粮食搁杂物间的粮仓里吧。”
“好。”季大仓扛着一袋粮往杂物间走。
这边,季歌回着一朵的话。“倒是没觉的累,能吃能喝能睡,你呢?大郎那边来信了,商队的管事突然决定要去更远的地方,不让他们回来,得来年开春那会才能归家。”
“怎么这样啊!”一朵顿时就挑了眉。“你这怀着孩子呢,大郎怎么能不在身边,现在月份还小没什么,往后月份大了,不知道得有多辛苦,尤其你又怀了两个。”
余氏叹着气。“这也是没法的事,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唉!”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一朵急的都在原地打转了,拧紧着眉头。“要不,阿杏,要不我别回家了,我在这边呆着,也好顾着你。”
“妞妞怎么办?再说你也怀着孩子呢。”季歌瞪圆了眼睛。
余氏也不赞同。“就是!一朵你别担忧,别自个吓自个,我还在这边呢,还有啊,我们刚刚商量着,把花伯和花大娘接过来住。”
“真的?”有花大娘在身边的话,一朵就放心了。
“嗯,正想着过去天青巷呢,你们就敲门了。”季歌边说着话边打开了攒盒。“大嫂你看看喜欢啥,酸甜苦辣都有呢。”
一朵瞅一眼就明白了。“你啥味都沾点啊?”
“对。一会想吃酸一会想吃辣,没个准。”季歌不好意思的笑。
“能吃就好,住在县城也方便,想吃点什么就买着。那糕点摊还摆着没?你挺着肚子就别摆了,再说,这天气也不好。”一朵拿了两个果脯吃着。
余氏端茶进来时,季大仓从杂物间出来。
“来,喝茶。”余氏笑着递茶。
季歌答道。“没摆了,进了十一月就没摆了,一直在家里窝着呢,好在有余婶在,屋里屋外有她张罗着。”
“余婶真是麻烦你了。”一朵一脸的感激。
三个女人坐着唠家常,季大仓一个大男人默默的窝在一角,三朵和阿桃打络子做绣活。
说着说着,不知怎地说到了上回季母和季有粮夫妇过来县城,季歌顺嘴就问了句。“大嫂,二嫂和娘在家里可还好?”
“还行吧。”一朵沉默了会才应。
季歌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比较委婉的说道。“二嫂和娘说话的时候,你别在旁边站着。”娘那脾气,没得把火气洒一朵身上,换谁无缘无故的挨了说,都会心生怨气,日积月累的,也会间接的影响到刘家,剪不断理还乱,跟团乱麻似的,怎么都搅不清了。
“我知。”一朵低低的应着,话说的清楚缓慢。“娘心里也知,她和二嫂处的不痛快,不会寻我麻烦,就是有些阴阳怪气,家里的气氛不太好。阿杏放心罢,有了二弟妹,我日子过的还要轻省些呢,我不会掺和到她们之间去,二嫂也找我说过两回话,我都没怎么搭她的腔,她看出来了,也就散了那股热情劲。”
季歌见一朵心里是清楚了,有些欣慰。“那二哥对二嫂是怎么回事?”
“还好。”一朵听出来了,想了想,解释的更详细的些。“二哥笑笑嘻嘻的,不太会掺和到娘和二弟妹中间,躲不过去了,也会左右和稀泥。二弟脑子灵活着呢,看着不着调,心里门儿清。”
听到这里,季歌松了口气。“二朵做给妞妞的衣服,你给她试大小没?合不合身?二朵特意卷了边的,万一小了,可以放一放。”当日本来想给妞妞试一试,谁知道娘他们走的那么急。
“合身,做的很合身,妞妞很喜欢。”一朵笑的乐不可支,打心眼里高兴着。“你给的香脂也好用,妞妞的脸蛋嫩滑了不少。”又道。“娘把她那盒也给我了。”
咦。这倒让季歌惊讶了。
“我当时也愣住了呢。”一朵笑着说。
余氏插了句。“八成是有你二弟妹在前对比着,觉出你的好来了。”
这话说的,三个女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回的交流很是愉快,季大仓夫妻俩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就离开了。
已是初七,时间有些急,季歌和余氏没有多耽搁,赶紧去了天青巷,花大娘听了她俩的提意,很是心动,当时就把在隔壁的花伯找了过来。当天在阿河阿水的帮助下,花伯夫妻搬进了刘家院落。
☆、96|096
有话常说,家有一宝如有一老。多了两个老人,当真有着大区别。慈祥的老者,周身的气息透着岁月沉淀出的柔和,像黄昏的灯光,晕染出浓浓的暖意,和阳光不一样,它能沁进心底直达灵魂深处。原本院落里的氛围就很温馨,如今却是愈发的宁静安详。
尤其屋外寒风吹刮,时有雪雨飘落,屋内炭火足,热热乎乎的,桌子上摆着攒盒,暖瓶,茶杯,竹榻里垫着厚厚的毯子,舒舒服服的靠躺在上边,或做绣活或纳鞋子,累了说说话嚼嚼小吃,困了也能窝着眯会儿。都道山中无岁月,眼下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有些不知岁月几何,带了点世外桃源的意味。
初八学堂就闭馆了,来年二月初再开馆,堂屋还算大,白日里三郎就在一角看书温习练字,家里的妇孺细声细气的唠家常时,就当是对他的毅力考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阿河阿水隔三差五的过来时,就会去西厢的屋里,交他们识字习文。别看三郎年纪小,绷起小脸面露严肃,还真有点模样呢,也是阿河阿水没把他当孩子,而是当夫子待着,一心一意的跟着学。
季歌怕三郎整日浸在书本里,会变成书呆子,就托着阿河阿水适当的带着他出门逛逛,见见外面的世道也好,所见所闻皆有所思,这样才能把书里的知识溶进心里去。阿河阿水是乞丐,饱受人情冷暖,对于季歌的想法很是赞同,并很认真的保证,会好好的带着三郎在县城里走动走动。阿水有些大大咧咧,阿河却老道稳重,得了这承诺,季歌很放心。
于是等阿河阿水过来刘家院落时,学一个时辰的知识,然后,会带着三郎走街窜巷的逛着,有时候柳安也会过来,便会把三朵阿桃也带上,每当这时,花大娘就喊上花伯,让花伯领着几个孩子出门。在外面走动的多了,满眼的繁华,遇着的各种事儿也多,回家后,三朵和阿桃会兴奋的说出来,小小的院落,天天都洋溢着热闹喜庆。
二朵和秀秀回家住时,每每听着三朵和阿桃讲逛街遇着的事儿,好玩的有趣的当然也有不开心的,听的这俩孩子眼馋的不行,可惜,锦绣阁得过了小年才会休息,她俩再怎么眼馋也没法子,住一晚后,还是要蔫蔫的回锦绣阁去,因心思在这上面,这几趟回家时,都没顾上绣活,吧啦吧啦的全在说话上了,那股子活泼劲,看的家里的大人直乐呵。也就没有提醒她们,年岁都不算大,放松放松也好。
自花伯花大娘搬来猫儿胡同后,花莹就成这边的常客了,时不时的要过来溜一圈,天冷不好带亮亮出来,季歌她们几个便三不五时的去大康胡同坐坐,逗亮亮玩,亮亮没什么玩伴,最喜欢的就是三朵了,三朵娇娇憨憨的,俩人差着年岁,也能玩到一块去,那场面总能把大伙逗的哈哈笑。前提得是好天气,出不出太阳倒无所谓,主要是不能飘雪落雨,地湿路滑的季歌挺着肚子也不好走动。
走动的勤了,几家关系也处的越来越好,花大娘和白大娘更是亲密的如同姐妹,正巧花伯和白伯都爱看别人下棋,看的多了,就手痒痒,俩个新手凑一块,沉浸在棋盘里不亦乐乎,别提有多欢喜。亲家做到这亲密份上的,当真是少见了。最开心的就属花莹,幸福的都快冒泡了。
日子过的舒心,睡眠足,精神劲头好,面色红润,吃嘛嘛香,等着过了年,寒意渐渐消退,墙角有小草冒出头,太阳出来的天气,风里夹了微微暖意,换下了厚袄子,大伙才忽的发现,猫了一个冬天,都长瞟了!好在大的大,小的小,长瞟就长瞟呗,瞧着还圆润好看些。
二月初,三郎收拾藤箱要进学堂读书,秀秀和二朵也要收收跑野的心,乖乖的到锦绣阁做事。过了小年回家后,这俩孩子就央着阿河阿水带着出门玩,正逢过年,外面各种热闹,人来人往很是拥挤,阿河本是不太愿意的,就他俩得看五个人,一个没留神走丢了怎么办?人贩子多着呢。
后来啊,柳安过来了,原来他也休息,再加上花伯还有白伯,这下子就齐活了,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出门各种玩,整整疯玩了三天,才觉出有些累,在家里歇了两天,年二十九那晚,刘余白三家,全家都出动,没往热闹的地方凑,就在边边角角处,观望了些场景,不过也是相当的激动震撼了。
年后,趁着还有时间,几个孩子也时常出门遛遛,心早就玩野了,这会要进锦绣阁做事,两人愁眉苦脸的,估摸着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了。还得绣阁里的师傅来给她们醒醒脑,受了教训这心自然就收回来了。
别看只是三郎去学堂读书,秀秀和二朵进锦绣阁,白日里少了这三个,还真有点显冷清了,主要是秀秀和二朵这两对活宝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