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年,抽调民夫修路的话怕是百姓会怨声载道,偏是今年天祸兵灾连绵,太多人无家可归,自己便建议朝廷,全都安排了去修路,令他们衣食无忧。
百姓感恩戴德之下,个个劲头十足,竟是以最快速度修好了这两条大道。
这些香猪也好,溪河羊也罢,以及各色时令水果,便是当地驻军沿着新修道路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除了一些送入宫中,余下的则全都被自己买下,以备成亲之用。不然,怕是大街上这会儿就开始有人叫卖了。
“那路,真那么,有用?毓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修路的法子的?”小七果然睁大了眼睛,瞧着陈毓的眼神又是崇拜又是骄傲。
“我早年在外游历,曾经到过一个沙漠中的国家……”陈毓笑的柔和,“这修路的法子便是在他们那儿学的……嗯,我还去过南洋,大理……”
上一世自己四海为家,无所事事之余,真真是随心所欲,也不知走了多少地方,见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反正是一个人,想要停便停下来,觉得没意思了,就骑上马离开……正说着时,不觉一怔,却是小七忽然低下头。
陈毓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耳听得“啪”的一声,却是一滴泪正正砸在手心处,心里不觉一紧:
“小七……”
却不妨小七忽然主动偎过来,探手揽住陈毓的腰:
“毓哥哥,你去过的哪些地方,也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口中说着,又有两行热泪淌下,濡湿了陈毓的脖颈处的衣襟,心里更是油然而生起一种恐惧——怕是毓哥哥自己也没发现吧,明明那些他曾经游历的地方那般瑰丽神奇,毓哥哥的语气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和眷念,若是让小七用一个词概括陈毓说那番话时的感受,那就是,生无可恋。
不独小七有这种感觉,窗户外的成弈又何尝不是做此想?
却转而想到一点,难不成陈毓说的是他那三年走遍天下寻找小七时的经历?这么一想,怎么就觉得自己当年逼着小妹无声无息的消失那么不地道呢?
房间里的陈毓也怔了,直到被那温热的眼泪烫疼了皮肤,才意识到怀里的小七竟是止不住在发抖——又被过去所左右了吗?只是这一刻,竟是丝毫不恐惧了呢,有的只是无尽的满足。
不觉收拢怀抱,俯身一点点吻去小七眼角的泪水:
“好,等咱们成亲后,我带你,去看巫山的云,大理的月,宁海的花……”
窗户外面“噗通”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人摔倒的声音。
只是那么大的声音,却是丝毫没影响到房间里拥吻的一对璧人……十日后,一场盛大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
甚而过了几十年后,陈毓迎娶成家嫡小姐的婚礼依旧被人们津津乐道——文官蜂拥而来也就罢了,作为大周第一个六首状元,自然该当有此殊荣,可为什么,那么多武将也和他是生死之交呢?
要知道朝堂之上文臣武将之间可向来是彼此看着不顺眼,恨不得每天打上两架才开心啊。
更离谱的是成亲的宴席——
之前也有风声说陈家准备的婚宴极尽奢华之能事,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反正天南海北,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宴席上出现不了的。
初时大家还以为是谣传,待得亲眼见到,才知道竟然所言非虚,但凡数得上名号的名吃,宴席上几乎都有。哎呀妈呀,众人好险没把舌头给吃了。
更离奇的是,这样极尽奢靡之能事的宴席竟然没有被自来提倡节俭的皇上怪罪,相反皇上亲临侯府后,吃了竟是赞不绝口,还当场赏了负责酒宴的厨子红包——所以说果然陈毓就是简在帝心吧,竟是无论做什么事,皇上都认为是对的……当然,后来又有了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陈毓所为都是事先和皇上商量好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彰显朝廷所修的两条大道的妙处,以激励更多的商人投入到轰轰烈烈的买路中去。
没听说吗,苏家家主被他们家老太爷打了好几拐棍,说他目光短浅,竟是只买了一年的使用权,因为等他们发现了那两条大道带来的好处后,再想掏买路钱,价格已然上涨了数倍不止……至于说南城的金万福,则更惨,竟是直接被家族赶了出来,让他要是不卖回路就不要回去了——金万福本来以为,陆路根本无用,他们家就靠水路就行了,哪想到正好碰上今年风高浪大,金家的货船竟是倾覆了一多半,虽是赶忙重新调集货源,却是再追不上抢得了先机的裘家和其他数家商行,等他们的货物好容易运到时,人家早赚了个盆满钵盈,而金家的货物即便低价贱卖,却依旧乏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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