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国外待了几年,肯定要有些变化的。”叶清欢说。
“他去年还来咱家给我拜年了,特意买了礼物,心还挺细的。”妈妈说。
叶清欢只说:“是吗?”
“鸿年哥今年也会到咱家吧?”叶清洛问。
“不知道。”叶清欢说,扬起下巴看着车外。两年前写着“拆”字的那些房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栋栋的高层住宅,她问:“妈,咱家什么时候拆迁?”
“谁知道呢?有的说是今年六月,有的说是明年一月,没个准话。”妈妈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拧着眉头念叨,“咱家房子是90年代建的,现在拆的都是70年代的老楼,估计要拆到咱那儿还早。”
“如果拆迁的话,咱家能拿到多少补贴?”叶清欢问。
妈妈撇了撇嘴,说:“给钱有什么用?拆了还得买新的,占不了多少便宜……你说去澳洲留学一年十万的话够不够?”
“妈我不想出国。”叶清洛说。
“你懂什么?小孩子别瞎插嘴!”妈妈横了叶清洛瞪一眼。
“我干嘛出去给人家当二等公民?我才没兴趣!”叶清洛直愣愣地说。
“你说什么呢!”妈妈扭过身子教训道,“你这样不是骂你姐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清洛嗫嚅。
叶清欢把脖子上的围巾拉得松了些,她有点喘不过气。不是因为叶清洛说的话,而是因为盛鸿年说的话。
“你更漂亮了。”
初二,盛鸿年上门拜年,叶清欢没在家,她回来之后听妈妈说的。他带了一些礼物,一家三口都有份。给妈妈的是一套保养品,给叶清洛的是一套游戏软件,给叶清欢的是一个猫咪玩偶,很像池年。
“鸿年今年真的大变样了。”妈妈评判道,“以前也挺好的,就是还像个孩子。今年真是长成大人了,他爸妈在天有灵,真能安心了。”
“那我呢?我长大没有?”叶清欢撒娇地问。
“你呀,也就比清洛强点儿,一身的孩子气!”妈妈用手指戳了戳叶清欢的额头,故意埋汰她。
后来叶清欢回了房间,把玩偶放到了箱子里塞到床底下。
时间往前推进十三天,到了正月十五。叶清洛愁眉苦脸的,因为再两天学校就开学了,他寒假作业还没写。
下午叶清欢在客厅陪着妈妈一边看电视一边摘菜,妈妈突然说:“哎呦,我差点忘了。你给鸿年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还在文溪,还在的话叫他来家里一起过元宵节,他家里没有人了,别一个人过节,孤孤单单的。”
叶清欢迟疑着,叶清洛在屋里喊:“我打吧,我有他的号码。”
晚上吃饭的时候,盛鸿年来了,他带了一束花,还有一兜汤圆。进屋后他把东西交给叶清欢,自己轻车熟路地弯腰换鞋,叶清欢拿到东西后就去了厨房,他便也跟过去了。
厨房里妈妈在炸鱼,瞥见盛鸿年进来,就说:“这儿油烟大,你别进来了。”
盛鸿年含笑走进来,朝锅里看了眼,说:“阿姨,您炸鱼前蘸一点蛋液的话就不会溅油,味道也更好。”
“你还知道这个?”妈妈讶异。
“我会做饭。”盛鸿年说着,把袖子挽到肘部,问,“鸡蛋在哪儿?我给您露几手。”
“哎呦我的老天,你还真会做啊?清欢都不会呢!”妈妈笑道。
叶清欢把汤圆塞到冰箱里,又拿出来一盒鸡蛋放到盛鸿年身前的案台上,借口找花瓶便离开了厨房。
晚餐有六个菜,三个是盛鸿年做的,整顿饭妈妈不住地夸盛鸿年,叶清欢吃得很少。饭后叶清洛回卧室写作业,叶清欢陪着妈妈还有盛鸿年在客厅里坐着聊了一会儿,吃了水果后,盛鸿年便要告辞。妈妈吩咐叶清欢去厨房把几个菜打了包拿出来交给盛鸿年,又叫叶清洛去送,叶清洛说要赶作业在卧室里不出来。
“早不写,现在知道着急了!”妈妈不满地埋怨,对叶清欢说,“清欢,你去送送吧。别走太远啊。”
叶清欢无法,只好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 盛鸿年在前面,叶清欢跟在后面。他走得很慢, 楼道昏黄的灯光营造出说不清的异样氛围, 往事一幕一幕在头脑中回放,暧昧在空气里疯狂生长。叶清欢一直低着头,跟他保持一米的距离,一步一步地跟着他,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着。
走到一楼,盛鸿年转回身对她说:“就到这儿吧,车站太远, 怕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叶清欢低着头“哦”了声。
可是他没有走, 过了好久都没有走,一直站在那里。
她也没动, 一直在咬嘴唇。
“清欢, 生日快乐。”他的语调透着无限温柔。
感应灯灭了,叶清欢立刻跺脚, 灯又亮了。
她听到他幽幽地叹息声。
“清欢, 如果我没去美国, 你没去澳洲,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他问。
她摇头,轻声说:“人应该往前看啊。”
“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往前看,可是我的心总不肯听话。”他低叹。
叶清欢不语。
“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语气透着艰涩。
“他是个好人。”她说,给自己鼓了鼓劲,抬起头, 笑看着他,说,“他对我很好,我们打算申请同一所大学。”
“是吗?”盛鸿年落寞地笑,偏过头去望着墙角,低低地说,“他应该比我好很多吧?真羡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