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相点了点头,那是个更大的计谋吧。他没有把话说完,另半句藏在了心中,好武士也当忍人所不忍。夜空里飘过一片云彩,刚刚明亮起来的庭院又落入黑暗,两个人的身子也被埋入影翳。
叶家,地下宫殿。
偏殿之中,一个人正在抚摸着自己的兵器。
这是一柄造型奇异的兵器,约有六尺长,柄杆是银色的,把手用精钢打成,顺着银灿灿的柄杆望上去,是一个银色的骷髅头,骷髅头的顶端,伸出蛇形的尖刺,尖刺的两边,又分开成弯月形的利刃。
这柄兵器的外形便是如此,只要一个懂得什么叫“死亡”的人,他便会明白这件东西正是送他到那个世界去的可怕工具。它极象天竺国的婆罗门教祭司们手中的法杵,只是样式要长一些,造型也更凶恶一些。
现在,这柄兵器正在轻轻舞动着,一双修长而白晰的手,用一块棉布蘸着油,珍惜地细细擦拭着它。
这双修长而白晰的手,是属于这个叫王孙禹的年轻人的。
眉毛是浓黑而微微斜耸向鬃角,鼻子端正而挺拔,唇红齿白,每当唇角撇动,便带有一股似笑非笑的阴冷意味。眉毛那双冰冷的眼睛,正审视着这件名叫“蛇刃”的兵器。
梁猛看着摘下面具的王孙禹,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王孙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假如,他能在双瞳中少露出些森冷的光芒,多漾出些迷朦,嘲弄,或挑逗的神情,那么他给人的印象一定便是和谐而可亲的了。
他身上是一袭白袍,袍袖各绣着一朵金色的牡丹花。
“一切都安排妥了?”王孙禹问道。
“公子放心,一切俱已妥善,只待公子启程了。”梁猛忙道。
王孙禹用手揉揉面颊,有些感喟的道:“近年来,道上的规矩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龙骧阁’帮着朝廷支撑着偌大的局面,大小事情凭我们的‘赤龙令’也能解决;可是,自去年立秋以来,连出了四次大纰漏,‘赤龙令’竟也有些朋友不肯买帐了,非得劳动我们的人,或我自己亲自出马不可。梁猛,你知道,这里面除了显示江湖中仍有一干不开眼的角色外,还有什么其他含义么?”
梁猛沉吟了一下,谨慎的道:“这个……还请公子明示。”
王孙禹冷笑一声,道:“很简单,这显示着可能已有一股我们尚未察觉的暗流在形成。一股反对我们,打击我们,阻挠我们的暗流已在形成!”
梁猛惊愕地道:“反对我们?打击我们?阻挠我们?公子,你老是说,呃,有些人想和我们龙骧阁过不去?是在白龙镇这方圆万儿八千里的地盘内?”
王孙禹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梁猛咽了口唾液,呐呐的道:“那些人,可是吃错了药?要不,便是有些迷糊了……他们也该晓得,龙骧阁的声威震动半边天,没有人能摇动得了!”
王孙禹笑了笑,道:“梁猛,你也太自信了,连高山大海都会移转湮灭,渺小的龙骧阁又算得了什么?不要过分轻视对方,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大家凑合着维护这个局面,心力尽到了,即便不能圆满,好歹也认命。其实,龙骧阁也不是容易扳倒的!”
梁猛淡谈的眉毛皱成了一条黄疏疏的暗纹。
“公子,今日之行,我老觉得不大对劲……马琪不论心计或武功都是相当老辣的,这一次他竟会如此糊涂,实在太出人意料!”
静默片刻,王孙禹道:“不要对他们这样的人要求太高。何况,梁猛,人都有失算的时候,就连我也不能例外!”
“公子从出道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失算的时候吧。”梁猛道。
“呵呵,我失算的时候也有,只是次数极少,而且没有人知道就是了。”王孙禹笑了起来,但笑声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只是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