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鬼号响起,立即有无数声掠叫与怪嗥响应,刹那间,只见人影晃掠,步履急迫,所有还能动弹得了的“龙骧阁”残部,全已纷纷拿腿奔命,仓惶逃出林外。姜喜良吁了口气,奔了上来,好奇而又打趣的道:“王大哥,怎么你今天忽然大发慈悲,会把这批‘龙骧阁’的余孽全数放走?”
王云相淡漠的道:“你的看法是这样么?”
姜喜良诧异的道:“不是您宽恕他们了吗……”
王云相抿唇不答,姜喜良纳闷的正想再问,林子那边,已突然有一片惨怖凄厉尖号哀叫声谣遥传来,还隐隐夹杂着愤怒的叱骂与弓弦的脆响!姜喜良呆了呆,道:“这是什么?”
王云相笑了笑,道:“这是什么你还听不出来?喜良,这是人们在受到巨大痛苦时的惨叫与生命绝望前的呻吟。”
姜喜良急切的道:“这我晓得,但为什么会有这些?”
王云相的目光澄澈而幽冷,沉沉的道:“有一批往日旧属执着强弩被迫替他们卖命司守,而这批人一见到我便马上反投过来,因此,我令他们转移射向,面对林前,只要有人逃闯,使一律射杀不误,如今,想他们正是这样的了。”
姜喜良呵呵笑道:“原来您不是真心释放他们,而是驱使他们前往鬼门关……”
王云相平静的道:“对敌人宽恕,即是等于对自己残酷。何况,这些豺狼瓜牙也根本不值得怜悯!”
王云相转过身来,面对自然匍匐在地下的许鹏叱道:“挺起身子来,许鹏!”
痉挛了一下,跪在那里的许鹏满脸涕泪交流的着挺直上身,他绝望又恐惧的悲叫:“王大哥!”
王云相凝视着这个令自己痛心的叛逆者,低沉的道:“许鹏,我们在一起相处已有多年了,我待你有如兄弟,如同手足,我们共患难,偕安乐,齐尝甘苦,并渡艰危,我们的情感真挚而融洽,彼此相处有如一家人……”
王云相仰起头来,沉默了片刻后,又道:“但是,你告诉我,我有那些地方对不起你,得罪了你?竟使你恨我恨到这种地步?要与外人共谋篡夺我的基业?欲残害我的生命?许鹏,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跪在那里的许鹏,终于受不住内心的惭疚与羞愧,更承担不起那至极的畏惧与惊恐,再次激动得痛哭起来,涕眼滂沱,好不凄惨!
王云相叹了口气,柔和的道:“不要哭,许鹏,记得我时常告诉你们的话?宁肯头落地,也不掉一滴男儿泪,你真做不到我要你们做的?就好象你也做不到一个忠烈之士一样……我实在为你难过,许鹏!”
许鹏哽咽着,凄苦的道:“王大哥……我……我知错了……我忏悔了……”
王云相平静的道:“难道你就自甘认命了么?许鹏,你不想奋力挣扎,与我放手一搏?”
许鹏以头撞地,涕泪纵横,哭叫道:“我不敢……大哥,我宁可死,也不敢当面顶撞大哥你……”
王云相沉重的道:“念在你仍有一抹天良,仍有一分悔过的情份上,我不对你惩处,许鹏,你自己了结吧!”
许鹏以头碰地,噎着声道:“多谢大哥……”
王云相徐缓的转过身,不再看许鹏,这位凄怆绝望的叛逆者仰首向天,满面泪痕,他哆嗦着,脸色变得苍白暗淡。好一阵子之后,他伸出手,把抛置一边的长枪扯了过来,双手紧握住那枚尖端呈菱形的锐利钢锥,在那枚钢锥的青冷光芒闪泛下,许鹏蓦然大吼一声,奋力将钢锥插向自己的腹部。只听得那么“噗嗤”一声,整枚三寸长短的尖锐钢锥已经完全透进他的腹内。
没有哀嚎,没有呻吟,许鹏双手捂在腹部,一张瘦削的面孔已陡然间歪曲得变了形,他额头的青筋暴浮,汗下如雨。唇角急速的痉挛,一双眼凸瞪得几乎连眼眶子也挣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