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元婉蓁烦躁地皱起眉头,琉璃忙停手,转身福了福身子,气道:“这丫头做事总不当心,上回打碎了花瓶,这回又将那一盆子茉香叶给打翻了···”
“娘娘,不是奴婢打翻的,娘娘···”翠芯扑爬到元婉蓁脚下哭喊,元婉蓁叹了口气,问道:“那是何人所为?”
“娘娘,适才素衿在扫院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倒的,奴婢也刚好在哪儿···”
素衿一听忙走过来跪下,看着翠芯的眼是阴冷地厉芒:“明是你不小心弄翻的,为何要冤枉我呢?”
“娘娘,适才奴婢只是站在台阶边上,并未靠近香叶。”翠芯委屈极了,哭道:“奴婢入宫不久,做事的确有些毛躁,上回打碎花瓶时素衿姐姐也在一边,若奴婢有心冤枉也不用等到现在!”
有心冤枉,元婉蓁目光在翠芯面上停留一瞬,清河会不会是被强迫惨叫的?!
见她发愣,琉璃轻拍了拍她的手:“娘娘。”
回神,元婉蓁目中掠过一丝冷冽,俯身在两人面前,各看了一番后,立身道:“素衿打发出宫为苦力,翠芯提贴身宫侍,与琉璃一同留在本宫身侧。”
“娘娘···娘娘···奴婢没有说谎···”素衿吓得面如土色,元婉蓁回身瞟她一眼:“你若没接触过茉香叶,身上哪来的那股子香气?!”
琉璃惊诧一眼,忙走到素衿身前闻一闻,接着又闻了闻翠芯,果然!
元婉蓁理了理衣袖,看着琉璃道:“聪明的丫头不会做这种叫人一眼就看穿的蠢事,打发走!”
“是。”琉璃立即应声。
夜里,渐凉,有栖在树上的黑鸦偶然怪叫一声,惊破寂静,元婉蓁站在廊上静静思索,风过冉冉在衣,阔大的锦袖被风带起飘飘如流雪回风一般,翠芯为她披上轻纱:“娘娘,夜里风凉,还是回殿内吧。”
“你今年多大了?”她淡淡问一声,翠芯乖顺道:“奴婢十五。”
“为何入宫呢?”她看向翠芯青涩又可爱的脸蛋,翠芯抿嘴清浅地笑道:“奴婢家人都生疾去了,奴婢也没处安生,奴婢的远方亲戚在宫中当差,经他推荐才有幸入宫。”
家人都死了,元婉蓁眸中流露出怜惜,轻握起她的手:“日后安心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叫你吃苦。”
“娘娘厚恩,奴婢感激不尽,一定安随在侧。”翠芯心中感动,双眸莹莹闪着水波,元婉蓁眯了眯眸子,旋即看着她曼声问道:“你怕邪祟吗?”
翠芯愣了愣,笑着摇头道:“奴婢不怕。”
“为何不怕?”元婉蓁疑惑一眼,翠芯依旧笑容满面:“以往奴婢的家乡因为瘟疫死了许多人,奴婢那时无处可去,每夜都与死人睡在一块,从未见过什么邪祟···”
说着,她凑近元婉蓁,道:“虽然那夜奴婢回了小房,没瞧见吓唬娘娘的邪祟,但奴婢不相信这世上有邪祟。”
元婉蓁凝眸于她,想了许久,轻声道:“有事要交给你办,是夜里,你敢吗?”
“娘娘吩咐就是,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办好。”翠芯眉头都没皱一下,元婉蓁欣慰地点了点头,在她耳边说道:“今夜子时一过,你去一趟长寞殿,瞧一瞧清河公主在做什么,记住是悄悄去,别让人发现了。”
“奴婢明白。”翠芯福了福身子会意一笑。
走回殿内,琉璃服侍她躺下,目光犹犹豫豫地看着她,嘴角不自禁地下垂,她吃味不高兴,元婉蓁看在眼里,道:“你敢走夜路吗?”
琉璃一怔,畏惧地摇了摇头,元婉蓁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自我入宫就是你伺候着,你在我心里自是最好的,如今你我都被禁闭,有些事你办不到,我总要寻人去办才行呐!”
“娘娘,陛下龙颜大怒,奴婢是担心翠芯毛躁,此时若办不好事儿,反而害了娘娘。”琉璃心下感动,却也急着解释道。
“我敢让她去,自是想得妥当,即便她出了事,我也能圆过去!”元婉蓁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必担心,咱们要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琉璃这才缓缓露出笑容,重重点头:“嗯,奴婢相信她能成。”
“快歇了吧。”她躺下静静闭上眼睛,心却砰砰乱跳,无法是安慰罢了,她哪有法子圆回去,至于翠芯能不能安稳回来,她的事能不能成,全看天意!
春日早晨的空气很是新鲜,带着湖水烟波浩淼的湿润,两岸柔柳依依的清新和鲜花初开的馨香,让人有蓬勃之气。
元婉蓁静坐在窗前,看着花瓣如雨零零飘落,当看见翠芯的身影出现在廊上时,她一颗心终于落回,翠芯隔窗望着她笑一笑,旋即快步入内来到她身边。
“快,先喝些热茶再说。”元婉蓁伸手握她的手,皱一皱眉:“这样凉···”她忙拉着翠芯坐下,将身上的毯子搭在翠芯身上,翠芯受宠若惊:“奴婢··”
“无妨。”元婉蓁打断她,笑道:“昨夜如何?”
翠芯忙放下茶盏,凑近她道:“昨夜奴婢去长寞殿后就躲在了桥廊后边,不久就瞧见玫妃身边丫头带着两个嬷嬷进了殿中,没一会就将清河公主带出了殿,奴婢小心跟着,到了长寞殿后的一片竹林附近,看见她们将清河公主推进了一扇门里,我也不敢靠太近,只能等着,谁知很快就听见了清河公主的惨叫声。”
“竹林?”元婉蓁皱了皱眉,“为何要将清河带进竹林呢?”她顿一顿,终于知道原先想不明白的地方在哪儿了,她看向翠芯:“是不是竹林离咱们这儿近?”
“待她们离开后,我还是没动,一直留在竹林到卯时···”翠芯说着吞了口唾沫,又道:“我推开那扇门去瞧了瞧,原来那是旧却的水窦道,而这条窦道只与温沫宫相连,清河的惨叫声就是自底下传来的,如此咱们才会听得这样真切。”
“我明白了。”元婉蓁的眼睑一扬,兴味盎然的说:“玫妃的心思可不一般啦!”
想了想,元婉蓁对她,吩咐道:“你再去一趟紫宫,告诉宣赟我有事与他说,让他想法子来一趟!”
“奴婢这就去。”翠芯点了点头,起身便离开了。
转眼过了午时,用完膳,宫女内侍们满院子忙着给花树浇灌、松土,元婉蓁站在游廊上远远瞧见宣赟的身影,脸上轻笑了笑,转身走进殿中。
宣赟快步走进来,行了礼道:“不知娘娘让奴才来有何事吩咐?”
元婉蓁仰头看着他笑,随即支走了琉璃与翠芯,召他来跟前说道:“本宫想让宣总管说说清河当年事···”
“娘娘!”宣赟一听就吓得跪在了地上,“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元婉蓁扶着额头,疲惫道:“昨日的话本宫都想明白了,本宫也不愿为难你,只是这清河公主实在是闹得本宫不得安宁,本宫常常梦魇精神萎靡,就怕是忍不得多时,跑去陛下那胡言乱语,惹怒了陛下!”
听出她话中隐藏的威胁,宣赟面色难看的很,冷汗起了一背,跪步到她面前,“娘娘,奴才只想在宫中安生···”
“话不多说,你若告诉本宫,本宫定守口如瓶,毕竟谁都不愿去触怒龙颜。”元婉蓁简言打断,宣赟额头上起了豆大的汗珠,他抬起颤抖地阔袖擦一擦,又叹了口气,才低头道:“前年刚过除夕不久,那时清河公主深得龙宠,有一夜,清河公主身边的丫头妍红突然跑来紫宫,告发清河公主与宁南王在秋仁宫中私通,陛下听后直接就去了秋仁宫,当场看见清河公主与宁南王在榻上···”
他不敢再说下去,元婉蓁却已听得明白,挑眉问道:“事后就未仔细彻查过吗?”
“宁南王死时还赤着身子,都已经···哎···”宣赟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元婉蓁惊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