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却传来了好消息,二皇子离开了长安,这是朱楼那儿的急报,而且消息十分准确,朝廷的动向,自然也在朱楼的眼皮子底下,事情发生之后,庙堂上的人,态度居然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天子似乎不愿意去纠缠这个问题,显然李显怕麻烦的性子此时不禁发作,他不愿这个时候和秦少游摊牌,所以对此,居然只字不提。
而韦氏,暂时是在谋划着什么,也顾不上一个皇子。
庙堂上的大臣们,则都没有做声,某种程度,大家未必是满意三皇子的,对二皇子带着某种同情,只不过,三皇子既是太子,他们也无可奈何。
倒是那位太子殿下,据说是听了二皇兄突然跑了,心急了一阵,却又不好做声。难道才刚刚做了太子,就急不可耐的要跳出来抨击自己的兄长吗?
二皇子李重福之所以下定决心前去洛阳,实在是他内心的恐惧已经到了极限。
他非常清楚,到了最后无论是韦氏坐了天下还是自己的兄弟成为了天子,他都没有好果子吃,他最后一丝的希望,在长安已经断绝,起初的时候,他是心乱如麻,可是很快,他便开始忧心忡忡,天潢贵胄,身为皇长子的他,居然发现自己一丁点的出路都没有,于是,在这种焦虑之下,秦少游的召唤,此时便有了致命的you惑。
他终究还是心有不甘,终究还是不愿意苟且偷生下去。
于是,他终于悄然出发了,只带着几个忠心的仆役,趁着长安城里乱糟糟的局势,连夜出逃。
这一路上,其实都是有惊无险,甚至是函谷关,对于来往的商旅,都没有过多的盘查,何况李重福还使了一些钱,足够蒙混过关,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朱楼的人就已经开始对他暗中保护了,沿途上的许多人早已暗中被买通,足够他能够安全抵达洛阳。
李重福的到来,在洛阳几乎等同于重磅消息。
不管怎么说,这位皇子是值得同情的。
秦少游带着许多人,一大清早,便在码头等候,见到李重福的船来,等到船靠了案,李重福下了船,这位二皇子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来到洛阳,对于他来说不啻是一场豪赌,他根本不知道洛阳的情况,也正因为如此,李重福不免有些心焦,可是看到迎接自己的排场时,还有那秦少游亲自的迎接,让他变得轻松起来。
许多东西,虽然是管中窥豹,可是李重福看到了诚意,于是过了栈桥,与秦少游寒暄,对于这位天潢贵胄,秦少游几乎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李显在洛阳时,秦少游很忙,已经开始显赫起来,而这些李显的儿子们,显然处境并不太妙,他们的身份过于尴尬,甚至,连和秦少游这样的重臣来往,都怕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
李重福这才发现,原来手握重权的魏王殿下,原来和自己的年龄是相仿的,他不禁有些愕然,而后秦少游问道:“殿下一路来,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倒还算幸运,沿途还算平安,只是过函谷关时,心里紧张了一阵。”
秦少游笑了:“臣也听说,朝廷加强了函谷关的卫戍,连侍中韦玄贞,居然都坐镇了函谷关,听说那儿,已经陈兵十余万了,关东这儿的商旅要出入,心里都不禁发毛呢。”
李重福不知道秦少游是不是意有所致,他谨慎的性子又发作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牢骚话。
秦少游继续道:“殿下既然来了,臣自然应当接风洗尘,不过殿下一路远来,理应歇一歇才好,龙门宫,臣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殿下……请吧。”
龙门宫……李重福有些诧异。
这洛阳的龙门宫也是行宫之一,乃是太子的居所,其实就是东宫,现在李重福不是太子,哪里有资格入住龙门宫。
这秦少游,倒是大胆的很,居然把行宫当做是招待李重福的地方了。
若是传出去,却又不知会不会惹来麻烦。
不过显然秦少游对此,不以为然,李重福踟蹰了一下:“我不过是个亲王,岂敢在龙门下榻,殿下固有抬爱,收拾一间院子住下就可,龙门……只怕会有闲言碎语出来。”
秦少游看着这个过份谨慎的二皇子,心里也不禁想要笑,似乎李家的男人们,大多都是如此,一个个庸庸碌碌,风声鹤唳的,难有他们先祖的气魄,秦少游想了想,道:“殿下身份尊贵,又是龙子,其他地方,只怕委屈了殿下,下榻龙门宫,这是臣的主意,就算有闲话,那也是臣的过失,殿下不必担心。”
李重福显得有些忧虑重重,他何尝不想住到那儿去,他内心深处,将自己当做是天潢贵胄,是李氏的嫡亲血脉,是真正的龙子龙孙,甚至,早在数月前,他还认为自己理应是皇太子,可是现在不同,他还是有些担心,只是沉默了良久,道:“好吧,本王在那住几日,若是有合适的宅院,烦请魏王再行安排。”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重福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旋即又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当这样的冒失,也不应当答应下来住在那儿,他固然心里也有蠢蠢欲动的野心,可是却绝不是鲁莽之人。
可是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似乎也就不好出尔反尔了。
他只好自嘲的笑笑,既来之则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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