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称吉纳西斯的董事会已与李殊达成协议,即将解除李殊的ceo职务,重新提交上市申请资料;也有人直言此次起诉是艾迪对被无故解雇的报复,毫无事实根据;还有人说不过是竞争公司阻碍吉纳西斯上市的阴谋。
看到这里,航班开始登机,沈宜游便没有再阅读下去。
十个多小时后,沈宜游抵达机场。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沈宜游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摘掉眼罩,看着舷窗外的夜空,迷迷糊糊地想,难道李殊不会累吗。
总是那么费劲地往s市跑,一开始甚至只是吃一顿饭,看一场展览,还曾经因为沈宜游说要他来陪,就要立刻放下工作出发,才能在凌晨抵达沈宜游房间门口。
每一次约会,每次过夜,都必须先在万尺高空忍受一场遥远的、漫长的等待。
——李殊每年至少抵达s市三十次,累计七十次飞行,时长大约一千小时。
从沈宜游方才阅读的少量评论里窥探李殊的性格与生活,李殊天资过人,才华横溢,喜怒无常,不近人情,只重视效率与结果。
但在与沈宜游见面的途中,李殊慷慨地挥霍最为珍视的时间,毫无保留地交付爱情与真心。
飞机停稳了,沈宜游只有一个登机箱,拖着往外走。
在出口处,沈宜游看到身穿职业套装的艾琳·菲尔顿,以及她身边举着名牌的男助理。
他走到艾琳身边,艾琳对他露出了一个真诚而灿烂的笑容,然后示意他往后方不远处看。
沈宜游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穿着印着公司标志的深灰色旧t恤的李殊正站在接机人群外沿的圆柱边看着他。
李殊个子很高,在来来往往的人里鹤立鸡群。
他的头发又理过了,换了一个更商务一些的发型,但黑框还是上次见面的那副,智能手表和表带也没变。
李殊两手空空站着的时候,总带有一股正在努力等待沈宜游心软,并主动前往救援的气息,他一动不动地和沈宜游对视,像有些紧张,可是不懂表达。
就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沈宜游一面朝李殊走去,一面想:s市太远了,想要搬家。
第二十三章
李殊接过了沈宜游拖着的箱子,走在前面。
沈宜游在后面静静跟着,李殊便也放慢了脚步。
他们走到车旁,司机替他们打开车门,李殊让沈宜游坐他的位置,自己绕到了另一面,两人分坐在后排各一边,中间隔着扶手。
李殊碰不到沈宜游的手,觉得他们隔得未免太远,试了几下,把扶手收起来了,然后伸出手,松松地捉住沈宜游的手心。
沈宜游的手很软,也很滑,手指细长。
李殊握在手中,心中立即产生了幸福与满足的感觉。
因为这是从七月份发脾气开始,沈宜游第一次完全没有拒绝李殊。
沈宜游很轻地笑了笑,与李殊对视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机,凑近了李殊,轻声说:“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呢?”
“最近要回湾区吗,”他问,“还是一直等到上市结束?”
他告诉李殊:“我这次不能留太久,最多一周,就要回去了。”
沈宜游的嘴唇颜色像李殊童年时期在祖母的花园中种植的大马士革蔷薇,在张合时轻微颤动,唇间露出的牙齿洁白,跳动的舌尖则是鲜红的。
沈宜游问了一堆问题,认真地等待李殊的回答,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等到,稍显困惑地眨眼问李殊:“你在听吗?”
李殊确实不在听,所以也没有说话,他靠近沈宜游少许,吻住了眼前柔软湿润的,轻盈甜蜜的嘴唇。
这实际上是几天前,李殊走近s市的日本餐馆,准备给沈宜游打电话时在心里想的事。
那天李殊拿着手机,得意地想,虽然自己不是真的每天都很空,而且总是惹沈宜游生气,但今天应该能够得到沈宜游的一个吻。
因为三年前他突然出现后,沈宜游第一次吻了他。
(五月九号,上午七点零八分。)
不过很快,因为一些李殊不愿再提的原因,期待很快荡然无存,李殊也没有拨打沈宜游的号码。
幸好,没过多久,李殊还是得到了这个吻。
也许是因为前座有司机和艾琳,沈宜游眼睫低垂着,没吻多久,就向后让了让,用很轻的声音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沈宜游面颊微红,好像有一些羞涩,像一颗覆着晨雾凝成的露水的,新鲜采摘的樱桃。
他们的双唇也还胶着着,没有彻底分开。
李殊说“不好”,说“不要”,含混地叫沈宜游的名字,按紧了他的的腰,吮吻他的唇舌,沈宜游便妥协了,重新贴近了一些,顺从地与李殊吻得难舍难分。
不过很快,李殊的律师打来了电话。李殊只能放开了沈宜游,但仍然牢牢攥着沈宜游的手,和律师通了简短的话,确认了四十分钟后,在酒店房间见面。
到酒店后,李殊先让沈宜游进房休息,和律师去了会议室谈话。
律师已获取莱顿·艾迪在大学时因妄想性障碍休学一年的证明,准备向媒体公开。顾问团队也已知悉此消息。
他们沟通了具体的细节后,律师便离开了,李殊在会议室坐了几分钟,迟疑地站起来,很慢地往套房的主卧走去。
主卧的门是灰色的,镶着铜制把手,李殊按上去,手心和指腹感到一阵金属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