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青看她一次次揉额头,出声问道:“要不要休息下?”
闻清也不客套了,靠近椅背间长长吁了口气,“我之前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现在消化起来的确有点难。”
“慢慢就好了,我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也这样。”程季青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闻清好奇道:“后来怎么会坚持下来的?”
程季青蹙眉想了下,失笑着摇了摇头,“命吧。”
闻清愣了一愣。
她当然也仔细研究过程季青的身份背景,意外地发现他不是程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会接手家族生意,恐怕背后也有盘根错节的原因。她看出了程季青脸上的无奈,但她没好意思八卦,活到这个年纪,谁还没点糟心事儿呢。
正在走神的时候,程季青的电话响了,闻清见他看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脸上晕满了笑,那是一种温柔得几乎化不开的笑容,眉眼间都写满了纵容和宠溺。
他冲闻清点点头,说了声“抱歉”就拿着电话出了会议室。
闻清隔着玻璃门看他边接电话边走远的身影,发现此时的程季青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他平时的笑容近乎脸谱化,那么现在的笑才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能让一个男人露出这种笑容的人,恐怕才是被真心疼爱着的吧?闻清趴在桌子上,拨弄着自己的手机页面,情不自禁地调到通讯录给廖敬清拨了个电话。
可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忍不住骂了句“小气鬼”,她又将手机滑到了微信界面,手指一下下戳着廖敬清的头像,“还说不是小孩子!幼稚鬼,大醋缸。”
身后的会议室门被推开了,她急忙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问:“这么快就打完了?”
可身后无人回应,等她狐疑地转动转椅想要回过身时,忽然就被人倾身给吻住了。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是谁,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她紧张,可很快一颗剧烈跳动的心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因为她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儿,那是她刚刚正在思念着的人……
廖敬清微微俯身,将她圈在自己和会议桌之间,见她在发怔,不由低声提醒,“张嘴。”
闻清听他的话,也热烈地回应起他来。
廖敬清将她抱起放在了会议桌上,闻清只能被迫微微仰着头,可这样的姿势让她更加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入侵。热烈缠绵之间,她险些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幸好最后还保有一丝理智,伸手推开了他。
廖敬清撑着会议桌打量她。
闻清气息不稳地问:“你怎么会来?”
“要是不来,也不知道有人背后这么诋毁我。”廖敬清点了点她鼻子,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对我怨念很深啊。”
闻清笑着,歪了歪头,“你是不放心,来监场吗?”
廖敬清深深睨着她,摇了摇头,“我来窃听商业机密。”
闻清被他逗笑了,“行,最好是真的。到时候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把你送进监狱。”
廖敬清没有接话,可眼神有些怪。
闻清刚想再说点什么,余光瞄见会议室门外,程季青已经挂了电话往回走了。
——
这算是程季青和廖敬清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可程季青和他握了握手之后,忽然说:“我怎么看廖先生有些面熟。”
廖敬清神色淡然地说:“你应该认错人了。”
程季青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含笑道:“应该是,我在兴城确实没什么旧识才对。”
廖敬清没有和他攀谈的意思,目光一直胶着在闻清身上,好像其他人都和他无关。闻清只得打圆场说:“他是信安医院心脏科的医生。”
“哦?那更应该不认识才对。”程季青说着这话,看廖敬清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的。他看了眼腕表,转而对闻清说:“既然你有约,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闻清不好意思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她向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更不喜欢因为感情问题而耽搁正经事儿。
然而程季青已经站起身来,对她摆了摆手,“我临时也有事要办。我女儿忽然来了兴城,要是不去接她,小家伙会闹情绪的。”
虽然对程季青没那方面的意思,但闻清还是有些震惊。
所以程季青有个女儿,但是他还没结婚?
程季青冲两人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闻清还在发呆,廖敬清忽然搂住她的腰,将她翻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想什么?”
闻清皱眉道:“为什么都有女儿了,还会去相亲?孩子妈妈呢?”
“只能说明你父亲为了成功真是不择手段。”
闻清一怔。虽然廖敬清说的没错,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怪。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面前的人,“你之前不是一直站在他那边吗?还说我不孝顺。”这几次怎么口风一下就变了?
好像、好像很看不惯闻定山,又特别希望他们父女关系不和谐似的。
“因为知道你父亲做的事之后,很不齿。”廖敬清沉默着,忽然极其郑重地问,“闻清,你可以不再管他公司的事吗?”
闻清知道此刻的廖敬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他只有非常认真的时候才会这么严肃地叫她的名字。她意识到他这样真诚严肃全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心里就异常温暖,又有些感动,主动伸手抱住他。
廖敬清也回抱着她。
“为这些事,我纠结过很久,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的良心。我身上流着他的血,如果能帮而不帮,我会觉得自己和他一样没良心。”她枕着他宽厚的肩膀,轻轻地说,“我就管他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