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之后,这件事连带着元幸自己的“意愿”一同不了了之,直到三月中旬。

天气彻底转暖,棉袄和羽绒服被放回衣柜,换上轻便的薄外套。下过一场春雨后,放在阳台那盆惊喜花全部冒了芽,如今叶茎已经长了十几厘米,叶子沾着雨水,脆嫩得正好看。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站在窗前的元幸看了看花盆,低头摸了摸上面的春雨后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继续低头看着楼下来往的车辆和小蘑菇一样五彩缤纷的雨伞。

今日元幸不用去工作,但王愆旸依旧处在工作日里,家中今日只有他一个。

桌上放着几本前几日从图书馆借来的书,那本《小王子》他已经借着字典看了好几遍,如今放在枕下,睡前总会翻看几眼,看看里面的插图,看看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

雨丝透过薄薄纱窗打到元幸的脸上,在长睫毛上结成细密的小水珠,元幸眨眨眼,坐回沙发上,晃着小腿,无聊得紧。

前几天,王愆旸问他想不想重新变回18岁,想不想重新回到学校来学习。

毫无疑问,他是想的。

和其他智残不同,元幸清楚自己的现状,也明白自己智力衰减的事实,同时他也能记得起先前的事情,来京的四年里,称不上时时刻刻,但他的确是每日每夜都在想着那所春暖花开的大学。

但因为内心的恐惧和害怕,总是不敢迈出那一步。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害怕糖吃多了就没有了,但根植在骨子里的畏缩,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摘抄。

元幸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满口答应下来,没有立即点头,说自己想。

这么几天过去,他没办法也不知如何跟王愆旸提起这件事。

突然,家中的电话响了起来。

王愆旸家里有个小区业主门统一配备的座机,主要方便物业联系使用。

元幸望着那个安置在门口的座机,犹豫着要不要接。

终于在电话铃声响过好几番后,元幸走过去接通了电话,轻轻地“喂”了一声。

那边的语气十分焦急:“喂,是7栋8-004的住户王先生吧,之前说的天然气管改道的事情您考虑好了吗?7栋只有您没有给答复了。”

“啊?”元幸压根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什,什么呀?”

“天然气改道的事情。”对方说,“上周就在业主群里通知了的,您不记得了么?我记得当时都有通知到,那我再给您讲一遍吧。”

然后对方好像生怕他不知道一样,一边焦躁一边地跟他解一五一十释了一遍,包括其中利害关系,对住户影响,讲了好几分钟,最后又问了一句:“所以您考虑好了吗?我这边就剩您一户没动工了,您给个准信吧,是还是不是,再交不上去我是要扣工资。”

对方说了这么大大一长串,元幸一句都没听懂,什么改道什么走表的,一句都没懂,只从对方的语气中差距出这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哎这么简单一件事情您怎么就拿不定主意呢?您就说个是或不是就行了呀。”对方又催促了一道。

他催的紧,但元幸也做不出什么决定,这种情况只能找王愆旸。

拿着手里的电话,元幸急得直结巴:“那,那个,我,我不是的。”

“要,要等开心先生他,回来的才,才行的。你,你再给他打电话的,我,我不是的……”

磕磕巴巴说了这么一长串,对方只听到了两句不是,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元幸其他的话还是为了图个自己省事,当机立断道:“好,那就是不用对吧,成我这就给您记下来了,马上就安排了。”

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留忙音给元幸听。

元幸愣了两秒后,赶忙找出自己的手机给王愆旸打电话,告诉他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然而对方没有接电话,并且直到深夜才回来,拖着一身疲惫。

元幸晃着拖鞋上的小狗想走过去跟他说点白天的事情,话没说一半就被摸了摸脑袋。只见王愆旸冲他微笑了一下:“我今天有点累了小元幸,就不监督你刷牙洗脸了,收拾一下快点睡觉吧。”

说完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走进了卧室,西装没脱就直接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起了轻微鼾声,最后还是元幸吭哧吭哧地替他脱了鞋,盖上被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的两条大长腿给塞进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元幸小声地出了口气,坐在床边,抹了抹额头上的一层薄汗。

春夜的月色铺在地板上,照亮了一片银白,元幸双手撑在床上,低着头,伸了伸左脚,把拖鞋上的小狗给送进了月光里,寒而不栗的春风吹拂进七楼这扇窗内,将他额前的头发给吹动了几丝,后又缓缓垂下来。

元幸回头看了看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王愆旸,抓了抓身下的被单。

那就等明天开心先生醒来时再告诉他吧。

然后轻手轻脚关了门,刷牙洗漱睡觉。

结果第二天,他是被厨房的一声巨响吵醒的,醒来时心跳得特别快。

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声音,等元幸睡眼惺忪走到厨房时,只看到了满地的狼藉还有几点血迹。

王愆旸从厨房外走了进来,见元幸站在这里急忙把他拉出来:“你怎么进来了?快出来小元幸,别被瓷片划伤了。”

元幸还处在懵逼中,略一低头,看到王愆旸左臂的衣袖卷了起来,小臂上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痕,虽然处理过了但依旧在朝外冒着血。

这让元幸一下就清醒了,他赶忙抱住王愆旸的胳膊:“开,开心先生你,你胳膊的,流血了。”

王愆旸小心翼翼拿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安抚道:“没事的小元幸,你先去客厅坐着,我叫了早餐外卖一会儿就到了,我先把这里清理一下。”

元幸焦急道:“可,可是。”

“先出去。”王愆旸不容置喙道,“你别再受伤了。”

元幸只好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穿着拖鞋出去了。

王愆旸则低头看了眼小臂上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声,拿过一旁的扫把开始清扫碎瓷片。

刚刚他在厨房打算给元幸做蒸蛋吃,便将调好味道的蛋液给倒进碗里放进锅中蒸上,自己去准备其他的菜。

结果天然气燃了一半突然灭了,他疑惑地又打了几次火,均没有点燃,便低头看了看,结果刚凑上去,不知哪来一股能量直接把蒸锅从灶上炸起,滚烫的蛋液飞溅,两个碗也被砸碎,其中一块瓷片蹭着王愆旸的手臂飞过,直接就见了血。

出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找物业的,王愆旸清洗伤口的时候就叫了物业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