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幸拽了拽身前的带子,看着投在车前的阳光说:“跟,跟开心先生在一起,一起就好。”
开车半小时后,到了一个还没被广场舞大妈们荼毒的公园。
除去图书馆,上次带元幸出来玩还是大年初一那次,那次他给元幸买了新衣服新围巾,带他喝了奶茶,两人穿梭在光鲜亮丽的各大商场里。
早春时节,枝条方才抽出绿芽,花朵不然是还看不到影子就是刚刚有一个小小的花骨朵,放眼望去满目都是极浅的颜色,柔和得十分舒服。
而赶在万物之前开放的迎春花已经烂漫了满整个山头,嫩黄色柔和在阳光里。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王愆旸果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周末公园里有不少人,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王愆旸牵着元幸走在人群里并不突兀,只是这“爸爸”好像过于年轻了一点儿。
除了游人,公园里也有不少小摊小贩摆起桌子推着车,卖着小吃或者一些小玩意儿。
炸土豆和炸肉串的声音滋滋啦啦的,香气四溢。
元幸眼馋地看着那些油炸食品,结果无情地被王愆旸给拉走了。
王愆旸拉着他远离那些小摊小贩,义正言辞道:“少吃垃圾食品小元幸,吃多了会变笨的。”
“好,好的吧。”元幸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些小摊子,却还是只能由着王愆旸把自己越拖越远,不由得撅了撅嘴。
坐在一个长椅上,王愆旸长出了口气。他可不是单纯出来走走的,他有些话想问问元幸,想问问他的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元幸。”
“嗯?”元幸没抬头,似乎是在数地上的蚂蚁。
不过话还没问出来,王愆旸发现自己把手机给落到车里了。从这里到停车场有一段距离,需要走个十来分钟,王愆旸看了看元幸和地上的小蚂蚁,最终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一下手机,不要乱跑啊。”
元幸应了一声,手里多了根地上捡来的小木棍。
赶回停车场,甫一拉开车门,王愆旸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是赵眠付打来的电话:“哈喽老王。”
王愆旸摁了车钥匙关上门,说:“有事?”
赵眠付那边传来大把大把的硬币碰撞的声音,想来可能是在电玩城抓娃娃,他说:“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
“那我挂电话了。”王愆旸说着将电话从耳边拿开。
“哎哎哎别啊。”赵眠付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是关于元幸的事。”
王愆旸又把电话挪了回来,听到那头投币的声音,无奈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赵眠付这个人很不会说话,但是各位会做事,三两句就能把人拿捏得妥妥帖帖的,不过在王愆旸这里也只是基于他对元幸的重视。
“有什么事你说吧。”王愆旸说。
赵眠付语气愉悦地问:“你送他去学书法了?学什么书法啊你是不失了智,他得……”
他话没说完就被王愆旸打断了。
王愆旸皱着眉,语气不悦道:“你调查他?”
“不是不是。”赵眠付慌忙解释,“只是碰巧那边连着几栋楼的房产在我名下罢了,我那天有事去了一趟,正好看到他从书法班儿那屋里走出来。”
这个碰巧得不知道他是在炫富还是真的碰巧。
“然后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失了智。”赵眠付成功抓到第一个娃娃,放进自己的包里,“你把他放在那样一个环境里还不如让他继续回火锅店工作,不过你让他及时从书法班回去了也算不傻。”
同样不得不说,赵眠付不会说话的同时,说话也很难听。
王愆旸捏了捏眉心,不知哪来一股意志力撑着他和赵眠付对话:“那你说我该怎么弄?”
“我知道你想把他带在自己身边,但是这个康复的过程中只有他一个人是万万不行的。你要考虑清楚他的状况,他得在一个合适的年龄层里才能慢慢康复,这也是为什么康复中心的小孩们都在一起的原因,你听懂了吗?你把他带在自己身边想怎么弄?天天教他绕口令来克服口吃吗?”
和王愆旸在家想的差不多,都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而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地为了让元幸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培养爱好。
但赵眠付提出了如此贴心又专业的意见,王愆旸依旧不给他好口气:“所以你还是想让我把元幸送到你的康复中心去是吧,知道了,跪安去抓你的娃娃吧。”
末了,在对方挂掉电话之前说:“多谢。”
从这个位置上已经能看到那些小摊贩们的推车了,于是王愆旸把电话放进口袋里,快步朝元幸那边走着。
元幸依旧乖乖地坐在长椅上,只不过没有在数蚂蚁,他身边围了几个小孩,手里都拿着张纸,争先恐后地喊着哥哥看我,哥哥夸夸我。
十分喜欢小孩子的元幸低着头,笑容十分腼腆,露着小白牙,挤出两颊上的梨涡。
他有一点点焦急地接过一张画:“不,不要急,慢慢来的,慢慢的。”
不过这焦急中也带了开心愉悦的语气。
原来这群小孩是附近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今天下午被老师带着出来春游写生画画。
大多小孩都画了花花草草蓝天白云,其中有个小孩看元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便对着他写生,画完后还大着胆子来让元幸看看像不像他。
元幸哪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受宠若惊地看着那稚嫩的蜡笔画,开心地点点头,夸那个小孩:“你,你画的可,可真好看呀。”
接着就是那群小孩都围了过来,争抢着让元幸来夸奖自己的画,老师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