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顾虑地轻触一下自家主子的脸颊,看他纤长的睫毛仍旧安稳地蛰伏在眼睑下,舒刃深吸了一口气。
将手缓慢地捂在怀颂的耳畔,企图挡住他的听觉。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好累……
片刻之后,舒刃便听到一阵只有她能察觉到的电子音。
[今日任务完成,请宿主领取奖励。]
话音刚落,舒刃空无一物的手掌中便凭空出现了两枚白色的药片。
面无表情地将药片放入口中咽了下去,舒刃解开白色中衣的衣带,背对着怀颂查看起自己肩上的伤口。
哪成想背后剑伤流出的鲜血尽数粘在了衣服上,这时脱掉无疑是等同于酷刑披麻戴孝。
舒刃痛得浑身发抖,咬着下唇才忍住嗓子里不由自主溢出的低吟。
外面时续时断的夜雨逐渐停了下来,烦躁了这一整天的舒刃吃了药后心情也缓缓恢复平静。
止血粉给主子用了大半,现在只剩下一个瓶底那么多,所以只能挑着严重的伤处上药。
伤在背后不好清理,舒刃用脱掉的衣衫敷衍着蹭了蹭,便将药粉试探着倒在伤处。
生怕穿回衣服会刮掉身上的药粉,左右主子还在昏睡着,舒刃索性半褪衣衫坐在洞口一边警卫,一边等待它们被伤口吸收。
睡了许久精神好上很多,散功粉也早已失效,怀颂在睡梦中恢复了警惕。
这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因高烧而变得赤红的桃花眼倏地睁开,阴鸷地望向背对着他坐在洞口的纤细女人。
他的内功深厚,与用巧劲取人性命的死士绝不相同,只是由于重伤而导致呼吸有些沉重,缓慢地坐起身也没有发出引人注意的声响。
专心致志整理伤口的舒刃略有低烧,靠在洞口半梦半醒,头脑昏沉之余无法一心二用地对身后再集中注意力。
脖颈被大力扼住的瞬间,舒刃惶惑地大张双眸,下意识地朝着身后主子躺着的地方望去。
主子人呢?!!
“你是什么人?”
怀颂声音低哑深沉,手背上的伤口因大幅度的动作而再度渗出鲜血,顺着腕骨流到舒刃的颈窝,温热猩甜。
“殿下,属下舒刃,来自本届京稽暗卫营。”
发现掐着自己喉咙的人就是主子,舒刃这才舒了一口气,未再挣扎,放心地回答道。
听到舒刃温和细弱的声音,怀颂晕沉之中似乎回忆起了昏迷之前带他逃命的侍卫,立刻松开桎梏着他脖颈的手,又帮他拉上还未穿好的中衣。
“本王忘了。抱歉。”
“属下惶恐,是属下的错,不该背对殿下让您生疑。”
心脏跳得极快,舒刃紧张地拢好胸前的衣襟,回身跪在地上,系好衣带瞄向怀颂的神色。
幸亏在中衣里面的裹胸外又穿了一层里衣,才不至于被主子发现身份。
怀颂稍稍放松警惕,平视着跪在身前的侍卫。
他身上的伤要比自己的更为严重,脸上似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横七竖八地划过,松垮的中衣上尽是血迹,被腰带束起的细腰几乎不盈一握,甚至有些像个……女人?
不然方才他也不会看错。
视线移到舒刃的脸上,怀颂的眸光惊异地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天生呈桃花型,在美人无数的京都中倒不足为奇,只是在那下眼睑处的两尾深粉色的细长疤痕无端为她增添了几分飒气和妖魅,随着眼波流转的动作而微微上挑,倒像是野史中那惑乱人心的九尾狐狸。
还有那两瓣柔软嘴唇……
舒刃难以置信地瞪着突然抬手在自己眼尾轻抚起来,手法略显色情的主子。
“殿下……”
王公贵族的手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老实。
“……”
怀颂被唤回了神智,迅速挪开自己的手指,尴尬地清清嗓子。
他真是疯了,对着一个男人屡次失魂失智,竟然还让自己替他挡了一箭。
从小被母后叮嘱,他是要成大事的皇子,切不可对任何人报以真心,但也要收拢所有对他有益之人的心。
身边尽皆是些趋炎附势的人,对他的关怀自是七分假三分真,他虽不爱讲话,但是不瞎。
为皇家卖命的人前赴后继,趋之若鹜,不过都是为了金钱和地位,而假意对他嘘寒问暖。
而这个小侍卫……才刚来他身边不过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