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之闭目观察着那边的动静,她现在感觉十分玄妙,好像天地都在自己胸中一样。
然而一旦睁开眼,所有的景象都被混沌吞噬,她整个人又重归于黑暗。
来回实验了几次后,苏苒之逐渐明白。
“我现在就是闭眼可以看,睁眼看不了。这么说来,我之前九次眼睛灼痛不是病,是机缘!”
难怪是九次,九为极数,量变积累会引发质变。
“不过,现在是下雨天,我闭眼可见、睁眼混沌,也不知道雨停了我闭眼还能不能看到。”
苏苒之正想着,就‘看’到那位管事跟着两位姑娘下山来。
管事身上应该有修为,步伐轻快,两个姑娘则跟在他身后狂奔。
这景象倒也奇葩。
看样子,甩姑娘和舒玉姑娘应该给管事说了自己眼睛下雨就看不到了,所以他们才想尽快抓一个现形。
苏苒之把剑收回鞘中,面对真正的修行之人,江湖上那点功夫是完全没用的。
她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
毕竟自己花里胡哨十几剑劈下,人家念个法诀就挡住了,还能把自己摔飞出去,简直太没面子。
她算了下时间,距离夫君秦无从书院回来还有一个时辰,够自己应付管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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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带着两位姑娘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苏苒之家门口。
不等苏苒之动作,房门直接被不明气浪打开。
纵然苏苒之有心理准备,但心底还是暗暗羡慕,这就是修士的力量啊。
神秘到让普通人找不到破解之法。
甩姑娘鞭子还在树梢上呢,她一脸的痛恨:“陈管事,就是她,她一个半瞎,每到下雨天就懒散的休息,不干活!”
舒玉姑娘演技更好,眼泪都快下来。
“陈管事,您一定要明查,我们不过来找秦苏氏一起去做衣服,她就用剑指着我们的咽喉!要杀了我们啊!”
苏苒之:“……”
这白莲花……哦不,舒玉姑娘颠倒黑白的能力可真强。
她要真想杀人的话,就算眼瞎,这两人也活不了。
陈管事显然已经听这俩人哭诉过一遍了,现在没心情听第二次。
他把目光放在了更为年少的苏苒之身上。
相比于这俩哭哭啼啼的姑娘,苏苒之虽然年纪最小,但周身却好像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安静、沉淀下来的力量。
“秦苏氏?”
苏苒之垂眸回答:“是,民女秦苏氏。”
“你既身为外门弟子秦无妻子,为何不做工,只靠夫君养着?”
在仙道门派中,女性的价值倒是得到了肯定。
但要求也更加严苛。
不像大安国倡导的女子生来就该相夫教子,仙道门派首先让你干活。想留在天问长,仅仅只是外门弟子的家眷可不行,干不好活,照样逐出去。
陈管事眼眸精锐,等着苏苒之回答。
苏苒之指尖紧绷着,纵然她现在可以‘看’到,但她也知道,自己若是回答不好,还是会被逐出去的。
那位白莲舒玉姑娘此刻很巧妙的抽泣一声,显得自己很委屈。
苏苒之酝酿着情绪,缓缓掀起眼帘,流露出一个更委屈的表情。
既然你要白莲,那我只好当绿茶了!
绿茶战士,苏苒之,请求出战!
虽然她睁眼后看不见,但她可以装委屈!
屋内其他三人只见那双极为好看的杏眸里掬着点点水意,说出来的话却很绿茶,哦不,很深明大义。
“陈大人明鉴,实在是今日出力堂里没有我的活计,我上午在石板上练了字,下午在家给夫君缝衣服。若大人不信,可以去出力堂看我最近接的活计,绝没有让夫君养着。”
苏苒之没有哭,但却委屈极了,她甚至瘪了瘪嘴,说:“成衣铺今日都没招人,也不知这两位姐姐说要邀请我去成衣铺做衣服是为何!”
陈管事与苏苒之对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一介修士,居然看不出来这姑娘到底瞎没瞎。
那双眼睛能追随着他的视线而动,灵动到他真的不觉得苏苒之是瞎子。
两相比较,陈管事知道自己该信谁了。
他怒气冲冲的一甩袖子,对着那两个姑娘说:“你们两个私闯天问府,污蔑本门弟子家眷,两罪并罚,去律堂领两年责罚!”
律堂跟力堂不一样,律堂罚的都是苦活脏活。
力堂是自己接活儿,还能赚评分去听课的那种。
甩鞭姑娘要不是确定苏苒之瞎,哪敢去告状啊,这会儿她彻底慌了,赶紧跪下,说:“陈管事,您让她分辨颜色,她分不出来的!她那双眼睛只会伪装!她是真的瞎!”
舒玉姑娘则直接哭出眼泪来:“陈大人,她真的瞎,她分不清颜色的……”
苏苒之没哭,她只是低垂了眼帘,因为她年纪小,下巴尖尖,看起来让人情不自禁升起一种保护欲。
“陈大人,我不知……不知两位姐姐为何要跟我过不去。既然两位姐姐这么说,那您尽管问便是,我绝不会让陈大人为难。”
她这声音还保持了刚刚眼睛痛时候的沙哑和气音。简直就是绿茶中的战斗机。
陈管事果然很是怜惜,他说:“不用问了!这两个恶妇诬告你,瞎没瞎我难道还看不出来?”
舒玉和甩鞭姑娘神色大变,跪伏在地上,忙叫:“陈大人!”
然而陈大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判定,冷声问:“你们是等我送你们去律堂领罚吗?”
说罢,转身撑伞走入雨中。
苏苒之:“?”这就结束了,她还没演够啊。她真的可以在雨天‘看’到的啊!
苏苒之叹了口气,直接把两人扫地出门:“两位,律堂右拐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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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人骂骂咧咧的走后,苏苒之趁着雨还没停,心情大好的坐在门槛上,继续观察整个天问长。
她不知道眼睛的变故是否跟自己的‘仙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