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突然就停了,跟突然下的时候一样,停也停的莫名其妙,嘎然而止。可是远方的天空仍旧是乌云密布,黑云里隔一会就闪亮一下。看来大雨移动了范围。
李夷看了看旁边的小溪,现在不是小溪了。已经变成湍急的河流。甚至一些石头都在水里翻滚。李夷没说什么话,自己一个人往前面的道路跑过去。我和向华、司机站在尸体旁都害怕,就又回到车旁边。
李夷隔了一会回来了,脸色很差。
对司机说道:“路不通了,你回去吧。”
司机跟罪犯听到大赦的消息一样,如释重负。连忙点头。上了车,掉转车头。
李夷说道:“把那个尸体也搬上来,不能看着他曝死荒野。”
司机和向华乐颠颠的下了车,把尸体也抬上来,放在车板上。他们既然知道要回去了,什么都愿意做。
田家润没有说话,只是把他父亲看着,他父亲现在不喊疼了,精神也较出门的时候好了很多。
车往回开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山坳,李夷说道:“停。我们下车。从马蹄坳走山上小路出去。”
向华惊讶的说:“你……你不是说回……回去的吗?”
“路不能走车了,我叫车回去。我们还是要送田伯伯出山。”李夷说道。
“可是……田伯伯,好像好些……些了。”向华还在坚持想一起回去。
“他喝了鸦片果子的水,只是缓解了疼痛。可他的炎症很严重,今晚必须出去。我们医院的头孢才能暂缓他的炎症。”李夷说道,“快下车。”
向华迟疑着不下来。可是看着大家都下来了,李夷把田伯伯的输液针头给拔了。招呼我和田家润一起抬田伯伯下来。田伯伯现在精神好多了,“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勉强站立。
向华看见大家都下了车,想了想,也下来。他下车前,看了田家润好大一会。我知道了,心里好笑,原来向华跟着我们出山,并不是李夷的缘故。而是田家润,他喜欢田家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像田家润这样的女子,若是生活在宜昌市内,不晓得有多少男人围着她打转转。可惜,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李夷对我们说道,“我们从这里上山。然后走马蹄坳那个方向出去。”
向华的脸色变得煞白,“马蹄坳,那是窦疤子他们……他被砍头……头的地方呢,每年今天都会下……下雨,下的就是他们的怨气和血……血啊……我爹当年就给你说……说过的啊。”
李夷说道:“家润结婚的那天,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们还是走过一遍……”
“可是那年不一样,那年没今……今年这么凶,今年今天是窦疤子砍……砍头的整年,第四……四十八年……”
李夷说道:“我们这么多人,你到底怕什么。”
田伯伯虚弱的说道:“明天吧,明天天亮了,再请村里的熟人送我出去,今晚,不能走马蹄坳。”
李夷对田伯伯说道:“你儿现在的病情很危险,别看你现在疼得不厉害,可是你听我说,穿孔了,就麻烦了,你儿就听我的好不好。我们好几个大男人,还怕把你儿背不出去啊。”
“夷伢子……你是个……”田伯伯叹了口气,“家润没得福气。”
这句话听我的稀里糊涂。但又能隐隐感觉到李夷和田家的关系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