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时候,有没有躲进木箱子里过。躲在木箱子里,在逼仄的空间,身体无法伸展,你躲避伙伴的兴奋,随着你的渐渐的身体酸痛而减弱,渐渐消散。你甚至开始期盼,小伙伴早点过来找到你,那你就不用在坚持下去。可是小伙伴并没有过来,你听不到他的脚步。你会觉得箱子里的空气越来越憋闷,你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你开始眼冒金星。然后你会发现,狭窄的空间里,竟然还有个跟一样的人,和你紧紧贴在一起。你会惊赫的大呼一口气,可是发现什么都吸不进去。你拼命的撞开木箱的盖子,翻出去,跑到屋外阳光明亮的地方,回想刚才的事情。不免后怕。祝贺你,你是幸运的。
每年因为捉迷藏而被困在密封环境里——例如废弃的冰柜、铁箱、木柜……而窒息而死的儿童,常有见报。那些废旧容器,都无疑列外的在外面被反扣住。直到小孩的家人打开。
大衣柜是每个小孩最中意的躲藏之处。当你钻进大衣柜后,夹在层层叠叠的挂起的衣服之中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每一件衣服下面都有一双人腿。
还有堆放杂物的阁楼,你呆在混乱的杂物中间,会不会觉得身边某处,有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那个洞穴里,有一个异常亲切的声音在召唤你“来呀,来呀,这里好玩……”
你想起来了吗。
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躲蒙蒙恰儿的一个往事。
八十年代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娱乐活动。所以宜昌很多工厂就会在星期六的晚上,放露天电影。后来就是几个学校把这个习惯延续下来(我后来在医专看电影,也遇到过怪事,以后再讲。)。
工厂放露天电影的地方都在厂里的某个开阔场地。然后附近的居民都来观看。这是当年很热闹的事情。
不说看电影了。说我和伙伴捉迷藏的事情。
小孩子没有几个是去看电影的,都是觉得人多好玩,在人群里戏耍。那天我和两个比我大两三岁的伙伴,去看电影。那晚的电影是个生活片,好像是什么《不是为了爱情》,又不打仗,又不是少林寺那样的武打片,就是几个人老在里面说话。
看到一半,觉得电影太闷。三个人就不愿意看了。大家走到离看电影的地方不远的一个车间旁,决定躲蒙蒙恰儿。很倒霉,我划拳输了,他们两个人去躲,我去找。
他们留我在原地,然后飞快的离开。隐入黑夜。我看见他们其中一个走到车间旁的对杂物的小巷子,那个巷子很窄,一边是高大的围墙,和车间的墙壁夹出来的小缝隙,有一人多宽,这空间就拿来放杂物的。
另一个往车间里走去了。车间的大铁门是紧闭的,但小门虚掩着。
我等了一会,对他们大喊道“你们躲好了没有”
这一招我很拿手,我和我的小伙伴玩躲蒙蒙恰儿的时候,我就用这招,他们就会在暗处回答我,“好了——”然后我就循声而去,屡试不爽。
可是这次我想错了,和我来玩的是两个比我大两三岁的哥哥,这小把戏,那里骗得到他们。
我喊了好几声,他们都没有回答。
我没办法了,只能去找他们。
附近的电影放出人物的对白。还有放映机咔咔的声音。
我先走到那个对方杂物的巷道里。挨个挨个的去找,在那些拖把扫帚里慢慢摸索,可是没有找到。再往里面去,就很黑了,我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我不敢往里走了,我才八九岁,对黑暗的恐惧是很强大的,我知道那个伙伴有可能就在里面,可我不敢往里面走,他估计就是拿准了我这个心理,才躲进去的。我有点不甘心,又往里走了两步,脚下咚的一声响,吓得我大跳,原来是我把一个水桶给踢翻了。
我又退回到巷道口子那里,对着里面喊道:“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没人回答我。
这时候,我开始害怕了。我不敢再进巷道去找,我只能勉强依靠电影屏幕的光线,去查探,巷道深处。可是那里面还是黑蒙蒙一片,看不出有什么,也看不出没有什么。我放弃了,转身向车间里走去。我认为车间里的那个小伙伴,应该好找一些,因为车间里有照明的灯光,虽然不是工作时间,但里面还是有几盏照明的灯泡亮着。
我进了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