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做那个杀手。
那怎么办呢?只能继续放在手心里,心尖上了。
“安爷爷是……没了吗?”顾轻衍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情绪,低声问。
“嗯。”
“安爷爷他……怎么没的?走时还好好的?”
安华锦不想对他说出王兰馨的名字,也不想对他说出王岸知和江州王家做的事儿,上一次为了劫张宰辅,他能跟王岸知动手个你死我活,已足够了。
她便随意地说,“大夫早就断定,他身体因为战场上落下的旧伤,又因为多年来的操心劳力,早就濒临油尽灯枯了,若是不折腾,好好在家里安养,大约能多活个一年半载,因为折腾来京城一趟,又赶着大雪天非要折腾着回去,年纪大了,受不住,回了南阳王府后,没几日便病倒了。”
“不是因为已得知了当年之事?”
“不是。”
顾轻衍点点头,不知是否相信了,顿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你是因为安爷爷的临终遗言,才对我……”
“是也不是。”安华锦不瞒他,“爷爷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他的话我从来不怎么听,是我想要你而已。”
顾轻衍点点头,将她抱紧了些,声音低哑,“多谢你还愿意要我。”
“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何不要你呢?”安华锦推开他,伸手拉了他的手,“走了,外面冷,进去里面说。”
顾轻衍点点头,跟着安华锦一步一步进了军营,不时地看着被她牵住的手,生怕一错眼睛,那只手和眼前的这个人就没了一样。
安华锦余光扫见他的模样,装作没看见,若是早先只那么点儿的心疼,如今已泛滥成片,她想,她是错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舍得折磨这个人呢?对待许靖,是否要报仇,她都能在见到了许清岩时,想到了许清灵,想到了安易宁,顷刻就做了放弃的决定,却面临她喜欢的人,生生拖了这么长时间,折磨了他这么久。
她忽然停住脚步,侧身,对上顾轻衍的眼睛,认真地说,“怀安,对不起。”
顾轻衍一怔。
安华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因天气太冷,他的脸冰凉一片,她贴在上面,轻柔地给他捂了捂,认真地说,“是我入了迷障,一时想不开,让你受折磨了。你是我喜欢的人,大约才对你要求比旁人严苛些。”
顾轻衍眼底微湿,却笑了,也伸手贴在安华锦的脸上,小心翼翼地贴着,看着她认真的脸,过了片刻,才低声说,“不要道歉,是我应该受的。”
毕竟,当年的事情是实打实的事实,谁也更改不了。他是顾家人,应该受这些。
安华锦追问他,“那你原谅我吧?”
“你不需要我原谅,你没错。”
“你原谅我。”安华锦忽然固执起来。
顾轻衍也认真地看着她,“是我应该的。”
“你原谅我。”
“我……”
“你原谅我!”
顾轻衍沉默了一会儿,见她十分执着,似乎他不说原谅,她就是不依,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好,我原谅你。”
安华锦向四下看了一眼,见无人看他们,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对他笑了一下,“谢谢。”
顾轻衍僵在原地,片刻后,一双眸子不再是沉寂一片,渐渐地映出色彩,也轻轻地揽过她,低下头,回吻在她唇角,同样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低低地说,“爷爷虽不在了,以后有我,这一生,安儿既然不弃怀安,那么,怀安到死,都与安儿在一起,长相守,共白头,永不离弃。”
安华锦低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