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外面议事,别吵着你嫂子。”公孙策拿了一把竹伞,拉开门走了出去。临出门看到外面的小雨,又将被子递给门外的白袍剑婢。
赤着上身的公孙策浑身隐约有几处伤疤,再无他物。白袍剑婢低头偷望,一个个红了脸颊。公孙策一身肌肉十分匀称,加上几道疤痕,更是味道十足。
半山腰的一处石亭里,生者火炉,兄弟两个喝着温酒。公孙恩对甘亭之战很是好奇,要求公孙策给他重新描述一边。
说完甘亭一战,公孙策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事才五天,传到女皇那里,她又让你急急忙忙过来,别说只是让你来问那一战详细经过的。”
“三哥明智,女皇让我将这个交给你。”公孙恩还沉寂在一骑敌万的痛快之中,手忙脚乱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白绢。
公孙策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问道:“王位?”
公孙恩点点头,很确信的说道:“女皇打算插一脚,薛讷已经秘密调遣三万大军赶赴孟津,只要大哥愿意,薛讷立即朝上党郡进发!”
“随后还有四五万大军正在调集中,加上上党郡守军共计十二万,打算在秦晋后继乏力之时,直捣太原郡!”
“所以女皇拿王位收买我?老头子还在咸阳,如果我放周军过去,老头子就危险了!”公孙策放下白绢,低声呵斥。
“三伯父已经在来河东的路上,估计今天下午就会赶到首阳军镇!到时候秦国能奈我公孙氏如何?女皇答应你,她只要摧毁晋阳,要灭了李氏根基!”
“只要灭了李氏根基,她大河以北的土地,寸土不要,尽数划分给三哥!还给三哥王爵,让三哥成为武周北方屏障!”
公孙恩言辞间,呼吸急促,他无法想象,只要拥有了晋州南三郡,公孙氏会壮大到什么地步!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她拿什么做担保?”公孙策起身,踱着步子。
这事实在是太意外,让他很心动,又很难相信。
“上官婉儿会成为你弟媳妇,太平公主转世之身会成为我三嫂子!”这句话,公孙恩说的很低声,生怕被现在的某个嫂子听到。
“还有呢?”
“女皇会册封我为信阳侯,划分信阳县为我侯国。有民众十五万,并允许我拥兵一万,步骑参半!”这句话,公孙恩神色激动。
以后他出门,别人也能叫他一声君上,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啊!
“信阳侯?加上军队她给你十六万人口,很大的手笔!但我现在什么都没看到,这事先压着,等我看到了实质好处再说不迟!”
“三哥,拖不得!李世民正准备和燕国结为兄弟之盟,到时候李世民率二十万晋军主力南下,什么都就晚了!”
公孙恩一听公孙策要拖延,当即就跳了起来。
“二十万?即使占领了晋阳,你让我拿什么去守?我全军加起来四万出头,加上董卓不到十万人!晋州南三郡我就防守了么?镇守各地的守军一分散,我对付李世民的军队,能有五万就烧高香了!”
“恐怕到时候,李世民的大军不止二十万!别忘了还有河西李靖那个军神,到时候很难扛得住!”公孙策语气幽幽,让公孙恩急的满地打转直跺脚。
“大哥,古代以少破多的战役还少么?五万破他三十万,又有何难?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啊!”
“我们公孙家能不能真正崛起,就看这一战了!”
“现在你在河东虽然威风,可还是被死死困住!咱只要河东、平阳、和上党三郡。到时候太原郡在手,不愁没有和李世民谈判的本钱!”
“有了这三郡在手,南有中条天险,东有太行天险,西有大河吕梁山天险。三山之间的这块土地,可是真正的王霸之地!”
“三哥,早做决议啊!”公孙恩语气激亢,他说的让公孙策心动。
“你知道什么!我如果败了,你嫂子还有你未出世的侄儿以后怎么办!我手下四十来万人将会被战火吞没,我的一切可就都没了!”
“我没了,咱公孙家就彻底没了!”公孙策心间思绪头一次这么乱,他想起了霍去病的那句话,匈奴不灭,何以成家!
他现在被家室连累,已经没了多少冒险精神。
公孙恩一听,当即跪在石亭内,抱着公孙策大腿哭泣劝谏:“三哥,你不是说现在是大争之世么?争还有活命存家的可能,不争,只能被越来越强大的敌人吞没!”
“三哥的这句话小七一直记在心里,不然我怎么会像一条狗一样待在武周?上官婉儿虽美,可我公孙氏取的天下,我要什么没有!”
“三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小七,你起来!我心乱了,你让我多想想。”公孙策一把将公孙恩提起来,公孙恩又跪在地上,死活不肯站起来。
“公孙策!我看你是个男人,是个英雄,怎么现在这么优柔寡断!”一句清幽的冷喝声从雨中传来。
兄弟俩转头一看,是刘雅蝉。她披着披风,身后白袍剑婢为她撑着雨伞,她则抚着自己渐渐隆起的小腹,脸色冰冷。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做什么?回去好好休息,你身子安稳最重要!”公孙策扭头轻喝,刘雅蝉只是对他横眉。
“小七,起来!”刘雅蝉坐到一旁火炉前,对着地上的公孙恩柔声说道。
“是,嫂子。你多保重身体。”公孙恩起身,抹了一把眼泪。
公孙策要说什么,被刘雅蝉一个冷冷的白眼扫了回去。
不一时一个白袍剑婢从雨中跑来,浑身湿透,将一把长剑递给刘雅蝉,躬身退出石亭。
“我一直以为我的男人是个英雄,我以此为豪!我认为我的孩子也会这样,因为一个英雄一样的父亲而自豪。”
刘雅蝉说着,将手中长剑拔开,清幽的寒芒刺的公孙策心疼。
“这把武山剑你给我的时候说过,这把剑拥有杀你儿子的权力!”
“嫂子!不要冲动,有话慢慢说!”公孙恩急了,伸着双手,不敢靠近刘雅蝉。
公孙策捏紧了拳头,仰望石亭顶,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的乱世,跟着你享了几个月的福,比起其他生活在水生火热中的人来说。我刘雅蝉不知道幸运了多少,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