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特意嘱咐孤过来看看,她还在等孤,你休息吧。”杨广笑似春风,温润如玉,然而转身时的毫不犹豫并未留下半分温情牵挂。
待下了小楼,杨广的脸色已然阴沉如乌云聚顶,侍从上前时亦小心翼翼,生怕触怒杨广。
“明日起再有偷懒者,一律杖责五十。孤可不是养着他们吃白食的。”言毕,杨广扬长而去。
这一道命令很快便传达了下去,众人都说,杨广近来的脾气比过去暴戾了不少,曾经那个带人和善,翩翩儒雅的晋王不见了。
吟玉也为这件事心有余悸,和玉靖柔提起时还带着三分惧意,道:“我现在真怕在园子里遇见殿下,万一不小心犯个错,或者运气不好,可能就挨罚了。”
见玉靖柔皱着眉头不说话,吟玉便想说些好听的哄她,道:“不过殿下这么喜欢你,你不用担心会受罚。”
“殿下喜欢的是我的嗓子和我的名字,不是我。”玉靖柔道。
“虽然是这样,但这些都是你的优势,别人可没有。”吟玉道,“你看殿下知道你不舒服,亲自过来看望,还找大夫帮你看,这郁南别苑里还有谁有这样的福气?”
“有人福气比我大多了。”玉靖柔扯着手里的帕子,眉间眼底写着的只有“不服气”三个字。
吟玉见她如此,好心劝道:“王妃的福气自然不是我们可以比的,你已经比其他人幸运多了,就不要再去计较这些了。你好好练曲,好好在殿下面前表现,把殿下哄高兴了,说不准哪一天你就真能更进一步了。”
虽然只是说来哄人的话,可玉靖柔听着总还觉得这算得上希望,扭头问吟玉道:“你这么认为?”
“至少是有可能的。”吟玉道,“你就不要想着和王妃比了,她可不是简单人物,否则也不会把殿下抓得死死的。你再努力努力,也许真的就能进晋王府了,到时候身份就不一样了,也是让人很羡慕的事。”
玉靖柔挑眉,道:“为什么不能和晋王妃比?我可比她年轻。”
“难道你觉得殿下是个只图美色之人?”
“就算不是只图美色,也不会弃之不理吧。”玉靖柔坐去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这张年轻美丽的脸,问吟玉,道,“你说我真的戴上那些珠翠首饰,换上锦裙华衣,会把晋王妃比下去么?”
吟玉盯着镜子里的玉靖柔看了好一阵,道:“你要我说实话?”
“不然呢?”
吟玉使坏,不告诉玉靖柔答案。
玉靖柔催促了好几次却都不见吟玉作答,她便开始挠痒,两人在床上抱作一团,笑声不绝。
突然响起的叩门声打断了房中的欢声笑语,吟玉去开门时,见幼焉带着另外两名婢女站在外头,随即收敛了笑容,道:“幼焉姐姐怎么过来了。”
幼焉领着婢女进门,看着婢女将东西放下,客气道:“王妃礼佛回来的路上顺道买了一些东西,差我送过来给玉姑娘。”
玉靖柔见是一些布匹首饰,笑道:“我这就去向王妃谢恩。”
“王妃正在陪世子,稍后还有裁缝过来帮玉姑娘量体裁衣,说不用玉姑娘过去了,别错过了时间。”幼焉道。
“那就有劳幼焉姐姐代我向王妃转达谢意。”玉靖柔行礼道。
“王妃说这都是小事,不必客气,只要玉姑娘好生服侍殿下,任何赏赐便都是值得的。”言毕,幼焉带着婢女离去。
玉靖柔的笑脸随即消失,冷冷地看着桌上的东西,道:“又来挖苦我,我可不稀罕。”
“王妃兴许不是这个意思……”
玉靖柔哼了一声,再没理会吟玉。
幼焉向萧夜心复命时黑着一张脸,杨昭见了直往萧夜心怀里缩。
萧夜心哄了杨昭几句,对幼焉道:“阿柔应该不会给你脸色看,你怎么就生气了?”
“她是笑脸相迎,不过是奴婢自己不高兴。”幼焉道,“王妃好心给她送去的护嗓药,她居然拿来做文章,还骗得殿下亲自帮她请大夫,所有人都看见了。还有人传是王妃故意害她,如今您却给她送东西,奴婢就是觉得……”
“你看最近殿下的心情怎么样?”
幼焉想了想,努嘴道:“殿下这几日都要很晚才回别苑,奴婢也没遇见,哪里知道殿下的心情。王妃想知道?奴婢这就去打探?”
“我猜殿下的心情不太好。”萧夜心让奶娘将杨昭带下去后才继续道,“这才不乐意回别苑。”
“说起来,自从那日去看过玉靖柔之后,殿下似乎真的不太高兴的样子。”幼焉见萧夜心一派从容,道,“王妃,您又跟殿下在打哑谜了?”
“殿下真的生气了,但我摸不准他这十分的气里又分了多少种。”萧夜心道。
幼焉试探问道:“既然王妃知道殿下生气了,要不要哄哄?”
萧夜心笑睨了幼焉一眼,道:“殿下可是不遗余力地在惹我不高兴,还要我去哄他?”
虽然弄不清楚这对夫妻究竟兜着什么圈子,但见萧夜心淡然的模样,幼焉便不去多想,笑道:“这普天之下也只有王妃会晾着殿下,旁人巴结还来不及呢。”
“我可不敢晾着殿下。”萧夜心起身道,“跟我去看看膳房里都准备了什么,殿下好几天没吃上合胃口的菜,在这样下去,又有人要受罚了。”
幼焉以为,这就是杨广离不开萧夜心的原因——萧夜心在这些琐碎的细节里时刻拿捏着杨广的一切,那些旁人不曾注意的东西,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